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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在家人的殷切期盼中, 珍卿終於甦醒過來,可她的精神狀態顯然不好。
護士給珍卿換了外傷藥,吳二姐跟醫護溝通一番, 轉頭跟杜太爺和弟弟商量:
「小妹身上的傷,無非是一個好好將養, 但她精神受刺激太大。杜家祖父、媽媽、浩雲, 醫院裡環境陌生單調, 對小妹養病沒什麼好處。依我看, 還是帶小妹回家將養, 杜祖父……」
杜太爺看著像丟了魂的珍卿,覺得壓在心口的秤砣,一時提起一時墜下的, 他自己有些拿不定主意。但這便宜大孫女祖怡自家是大夫,她說的大約沒啥秘病。他看向一直猴在床邊的孫女婿——他總拉著珍卿不撒手,那模樣跟死了親爹似的。
啊呸, 杜太爺在心裡阻止自己, 問著不知想什麼的陸三哥:「那個, 浩雲,你覺著是回去成, 還在留到醫院裡頭?」
陸三哥回了一下神, 瞅著杜太爺面無情緒:「祖父,醫院裡不利珍卿養精神, 回到熟悉環境好些。」
杜太爺便也點了頭, 但他一定要吳二姐派兩個醫生在家守著珍卿。
這樣一同決定好了, 杜太爺還是坐立不安, 反覆問吳二姐珍卿是不是一準沒事。大家都來勸杜太爺安心。
大家有條不紊地收拾東西, 正當準備搬人搬物離開時。巡捕房的埃爾弗上尉, 帶著手下浩浩蕩蕩地擋著去路。說杜小姐的案子社會影響惡劣,上頭三令五申務要儘快偵破,給廣大市民一個交代。
陸浩雲抱著包裹嚴密的珍卿,杜太爺緊緊站在後側方,極上心地把珍卿的斗篷帽子朝下扯。
謝董事長和吳二姐朝前站著,跟氣勢凌人的埃爾弗對峙,埃爾弗摸著帽上的警徽,老神在在地歪著頭說:
「之前,貴府上說病人沒有醒來,我等不便打擾。現在杜小姐已經甦醒,我們職責在身,還請貴府的先生女士,務必配合……」
埃爾弗上尉實是不甘心,租界自然還是洋人天下,可恨自從蔣菊人那華人總探長上位,陸續偵破了許多懸疑奇案,租界內的洋探被襯得黯然失色。此番杜家小姐遇襲一案,分明交由他與蔣探長共同處置,那蔣探長得到線索卻不分享,太不將同僚放在眼裡。
埃爾弗上尉視蔣菊人為絆腳石,而蔣菊人太過親附謝公館一門,引起賀文斯督查長的警覺厭惡。就在今日,賀文斯督查長說蔣探長隱匿線索、包藏禍心,把蔣探長從此案中拖走了,叫埃爾弗全權負責這樁遇襲案。
這幫漂洋過海的洋老爺,在租界作威作服高貴慣了,受不了被華人凌駕於上的齷齪氣,一面想尋機會打壓他們的氣焰,找回洋老爺該有的優越感,一方面也想在殖民地盡情搜刮,異日回國還能享受優越的生活。所以他們為了搜刮銀財,不少事上總想節外生枝一番。
埃爾弗打定主意要詢問受害者,天曉得肚子裡盤的什麼鬼主意。
埃爾弗這邊全員制服頗有氣勢,謝公館的人也都見過世面的,雙方大眼瞪小眼地對峙,人們仿佛嗅到火藥味兒。
吳二姐跟個醫生示意,那醫生上來講英語:
「探長先生,你要詢問的證人杜小姐,有嚴重的腦震盪和創傷性應激障礙症。您如果強行詢問病人,逼迫她調動痛苦記憶,不但得不到你想要的證詞,恐怕還會加重她的病症,造成不可逆的損失。」
吳二姐笑著跟埃爾弗說:「如此,你將會因為執法不當,給公民健康造成損失,您將全站到被告席上。」
埃爾弗上尉眼神輕蔑,卻緩和態度假笑著說:「謝謝這位先生和吳女士的忠告,不過,鄙人還是希望見杜小姐一面,以我自身的從警經驗,來判定醫生的專業意見。我希望各位不要介意。」
陸浩雲與埃爾弗眼神對峙,埃爾弗發現他一點不緊張,懷裡抱著一個大活人,神態似還是優哉游哉的。
忽聽外面一陣「篤篤」腳步聲,一個高昂的女聲憤怒地質問:「怎麼回事?!誰敢害我們家的囡囡?!她是與人無犯的學生,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害她?!」
這裡對峙的人都扭頭望去,兩個穿著時髦、神態高貴的夫人,踩著鏗鏘步伐雲霓似的飄來。
兩位夫人並肩來至近前,穿軍裝的衛士給她們開道,這二位不但穿戴價值不菲,看他們的氣度排場便見身份非凡。
謝董事長自然笑臉相迎:「甄太太,韓太太,二位怎麼?——」其中一位年輕豐腴些的夫人,勉強跟謝董事長問一聲好,一看見陸浩雲懷裡抱著人,緊走上去掀開裹人的被褥,一看之下驚怒地後退,不敢置信地問:「怎麼把臉傷成這樣!好端端把人弄破了相,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我倒要看是哪路宵小在作怪!」
杜太爺好奇地打量著她,陸浩雲就跟她嘀咕一陣,韓太太回頭瞪向埃爾弗等人。忽然間氣得渾身發抖,向服侍她的隨從嚷一聲:「尚秘書,你給我過來!」
就見一斯文男子走進來,韓太太咬牙切齒地指示:「你去告訴你們韓先生,她小姨子差點叫人治死,做姐夫哥哥的不能幹看著!不管哪個殺千刀的做了孽,這是欺負我們家沒人了!告訴他哪個人說話管事,就給哪個人遞話過去,我們離開前要看到兇嫌捉拿歸案,我妹子不能白受這份冤屈!」
那尚秘書利利索索地應下,掉頭就準備辦事去了。甄太太卻更加理智冷靜些,攔住了準備去辦事的尚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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