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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唐小娥立刻死命按住她——用受傷的左胳膊用力按,她慘白的臉上也全是汗漬,神情卻是冷靜剛毅的,她又鎮靜而小聲說:「小姐,你不能有閃失。只要我護好了你,就算我們幾個見了閻王,我的弟妹、老娘,也有錢過一輩子了。」
珍卿被唐小娥使勁往下按,咬著拳頭死死忍耐著順從她。她袖中有從包里移出的防身物,一邊思索著可能的生機,一邊感受被死神攫住命運的恐慌。
珍卿不斷地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一定要冷靜,這裡離江越巡捕房非常得近,今天抵貨遊行聲勢很大,租界巡捕房為了維持秩序,一定在所有街區布置警力,這裡傳出如此密集的槍聲,只要撐過這一會兒,警察一定會趕過來的,他們一定會趕過來。
珍卿最初想叫唐小娥也躲著,可她曉得這是最餿的主意,如果這裡沒有防禦的火力,歹人很快就會圍住他們的車,那他們想怎麼開槍就怎麼開槍了。
珍卿轉著這個念頭時,陡然聽到耳邊一聲槍響,震得她耳朵仿似雷鳴,她再次抬頭看向唐小娥,她太陽穴上有個猙獰的血洞。珍卿的第一個意識,是想把唐小娥的槍撿起來。
可就在她動念頭的瞬間,兩邊的車門全都被打開,中槍身死的唐小娥,被拖死狗似的拖擲到地上,珍卿也被人扯著辮子衣領,很粗蠻地揪扯下了車子。
珍卿看到仆倒在地的唐小娥,中槍處接近地面的位置,傾出一小片殷紅的血泊,把水門汀的地面染得血紅。
珍卿感到車子的四周,站著四個持槍的漢子,凶神惡煞的亡命之徒。她腦海中閃過許多畫面:她少時在杜家莊的生活,冬雪日李門立雪的拜師情景,在姑奶奶家抄琴譜的情景,初見三哥和訂婚的情景,被出版界人士恭維天才的情景,知道非杜家血脈的痛苦情景……
珍卿被倒拖著從車裡出來,她連找到重心站起的機會都沒有,身不由己地被挾制住。她瘋狂地想著,她絕不能坐以待斃,唐小娥殷紅的血在她眼前揮之不去,這些人是殺人不眨眼的亡命徒。
珍卿放任自己淚流如雨,尖著嗓子驚恐地叫:「不要殺我,我叫我家人給你們錢,給你們好多錢,好多好多錢,不要傷害我,我家裡很有錢的,我是謝公館的五小姐,我媽媽非常有錢。她是花仙子公司的董事長……」
一個歹徒拿著鋒利的匕首,拍著珍卿細嫩的臉蛋說:「逮的是謝公館的五小姐,錢總會有的。」
眼前兩個不懷好意的罪犯,細細打量著珍卿的臉蛋身材,吊兒郎當的臉上露出淫邪神情,嘴裡還不乾不淨的:
「七哥,這女伢兒真水嫩,比書寓先生都饞人,哎喲,乖乖,雲哥,咱們兄弟受用過再——」
拿匕首拍珍卿的那個人,也來趁機揩珍卿的油,順著她的身體曲線放肆五魔,到下面狠狠捏她的屁股,淫相畢現地嘖著嘴說:
「好小姐啊,大戶人家滋潤出來的,就是不一樣。書寓先生那都是假小姐,說到底還是個婊/子,五小姐人家是真小姐,瞧這小手兒,養得嫩蔥一樣,瞧這胳膊兒,白花花得饞人,書寓先生那怎麼比?」
有一個人喝一聲廢話少說,珍卿的嘴就被堵上,從頭到腳被個大麻袋套住。
珍卿意識到他們是要綁架她,大概率不準備當場殺她。珍卿心下稍微一松,只要他們不立刻殺她就好;一面又恐怕地回想:唐小娥他們都被殺了。他們究竟是什麼人,他們將要做什麼。
正當珍卿感到生機茫然,頭頂上乍然一陣槍響,她聽見扛著她的人一聲悶哼,然後她被摔砸在地面上,在黑暗中迷失方向,讓她的恐懼放大到極點,她想從袖中用防身工具割破麻袋,卻有人從外面解開套麻袋。
珍卿恍惚叫了聲「阿青」,腿上還有傷的阿青,拖著珍卿讓她站立起來,拉著她瘋了似的向巷外跑。但右側面的窄巷子竟有埋伏,一個橫出來的大木槓子,猛然把阿青砸倒,珍卿憑著練習舞蹈的靈巧,丟開阿青的手往左側邊一跳。
沒想到左側邊巷子也有埋伏,阿青對右邊兩個大漢開了兩槍,卻因傷腿又被大木槓子砸,開槍失了準頭兒,只擊中一個大漢的肩膀。更糟糕的是,另一個大漢搶過阿青的槍,看沒有子彈就丟在一旁了。
從左邊跳出的三個彪形大漢,從三個方向擋住他們的去路,但是混戰之間,其實還有縫子能沖一把,若一鼓作氣衝到大馬路上,說不定就能遇上巡警。珍卿看向被砸倒地的阿青,她知道不應該丟下他,三個大漢很快給她圍嚴實。
珍卿和阿青是弱女子和傷員,面臨著腹背受敵之險,珍卿一步步向後倒退著,恐懼地對幾個大漢說:「你們別過來,警察馬上就來,我是謝公館的五小姐,害了我,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色厲內荏的恐嚇完之後,珍卿卻嚇得哇哇大哭,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她求兩個綁匪別傷害她,她媽她哥會給他們好多錢。
那兩個歹徒輕蔑地看這小可憐:嬌生慣養的富家大小姐,一遇變故就被嚇傻了。到底是經不住事情。
擋住前面的其中兩個大漢圍住她,要重新綁住她的手套上麻袋,卻被珍卿楚楚可憐帶小勾似的眼神,撩得眼熱心動、慾念叢,又忍不住上下其手並講污言穢語:
「小浪蹄子,這麼想讓阿哥疼疼你,過一會兒,你就曉得做女人的好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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