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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滕將軍陡然止住啼哭,跟彭副官稱兄道弟起來,還叫他以後多教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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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滕將軍的翌日,珍卿放學後忙活起她的畫。三哥回來默默觀賞她作畫。暫時告一段落之時,三哥自然牽起她的手,牽一會見她眉心一皺,但抬起她的手看她手心,便見她手心偏向虎口那一邊,有個通紅的小硬塊,摸著明顯比周圍的肉硬。
陸三哥關切詢問:「怎麼回事?手心長包塊?這是何時的事?」珍卿自己沒怎麼注意,回憶一下,不大確定地說道:「就是這兩天的事?」三哥撫撫她眼下青痕,問道:「昨天睡得好嗎?」
一個長在手心的小小包塊,叫三哥和杜太爺都如臨大敵,杜太爺嚷著珍卿太勞累,長火癤子就是心火太大。三哥打電話到眾仁醫院叫醫生出診。醫生檢查過說是細菌感染,開了內服外敷的藥先用用看。
三哥看著來人給小妹敷藥,他忽然間痛恨起自己,也痛恨擾亂小妹心神的滕某。明明小妹什麼都沒做錯,她滿懷善意對待這個世界,還有世界裡的各色人。偏偏她要經歷和承受些。
醫生告訴珍卿和三哥,那火癤子還是初起,每日可通過熱敷控制擴散,消毒後再敷一點藥膏,癤子不能叫它長到太大。醫生沒有明說,火癤子長太大免不了排膿,小姐受罪不說,說不好還會留下疤。
三哥感覺小妹心事還是重,以至身體出現了症狀。心情不快還是影響到她的抵抗力。
是夜,陸浩雲坐在閣樓的床前,看著小妹漸漸深睡過去,她的嘴唇微微張著,唇上有不明顯的細小干皮。她的雙頰也微顯焦紅,拿溫度計給她測一下,體溫是有點偏高,幸好還沒有發燒。他用消毒過的脫脂棉簽,沾了溫水給她濕潤嘴唇。聽著她節律的呼吸聲,三哥心裡勉強平靜下來。
第二天珍卿的手沒惡化,三哥又找了個中醫聖手,仔細給珍卿把過脈,又問她以往病史,還有平常的飲食習慣。這老中醫說火癤子不要緊,但是珍卿體質偏寒,所以她往年從未生過火癤子,現在是因腎虛、脾濕、肝火旺,可服幾劑中醫湯劑調一調。
……
第343章 兜兜轉轉的因果
數日後的禮拜天, 珍卿手心的火癤子成熟化膿,正巧吳二姐到眾仁醫院例行巡視,叫珍卿到醫院給她看看手。
珍卿從吳二姐公事房出來, 在樓下遇見《新女性報》的人,才曉得同辦《新女性報》俞婉學姐, 在一次街頭話劇表演中摔傷腿, 現正在眾仁醫院住著養傷。珍卿既遇見就趕緊去探病送溫暖。
誰知在住院樓探完俞學姐, 下樓卻遇到鬼手青兄弟中的哥哥阿青。不期然地四目相對, 兩人下意識地震驚悚然, 頗有點狹路相逢的氣氛。
陡然出現的阿青既沒有易容,也沒有潛藏在陰暗的角落,看到珍卿後就直勾勾地盯住她。習慣由下向上看人的阿青, 以一種奇妙瘮人的神情看珍卿,珍卿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珍卿經歷三哥在應天的禍事,覺得跟邊緣人打交道是自找麻煩。但她對鬼手青兄弟感官微妙:作為聶梅先打入調查處的暗樁, 他們既是構陷三哥的主力軍, 也為解救三哥出了大氣力。認真算起來, 大約是幫助多於破壞。可是陰差陽錯的,珍卿讓阿禾在古水鎮陷入絕境。
她現在想知道阿禾的生死, 可是面對阿青提出此問, 未免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
鬼手青兄弟慣於潛伏黑暗,當他們撇開顧忌亮相人前, 還是給人強烈的違和感。珍卿覺得阿青看她的樣子, 讓她一陣陣毛骨悚然的感覺。
既便是狹路相逢, 珍卿還是鬼使神差地駐足, 心裡疑慮思忖過後, 才發現阿青臉上有正結痂的傷口, 胳肢窩裡夾著拐杖,左腿打著石膏輕輕落在地上。阿青看起來傷得不輕,她也不曉得說些什麼。本該在海寧被正法的死囚,堂而皇之現身他們家的醫院,她該問他如何金蟬脫殼?還是問他做麼事受這麼重的傷?
正在這個時候,有個護士從樓上沖阿青嚷:「青雲,你不在房裡躺著,到處亂跑什麼?」青雲低下頭囁嚅一下,又抬起頭看著珍卿說:「我出來透氣,遇到……遇到一個故人。」那護士哼一聲走離了。
琢珍卿磨半天,提了個無聊問題:「你改名字了嗎?」
阿青有點瘮人的眼神,稍稍從珍卿臉上移開,隨著視線下垂被掩去,他沒回答珍卿的問題,沒什麼鋪敘地直接說:「我有兩句話。」
珍卿心裡對他警戒很深,但她有強烈的直覺,今天似乎非得聽阿青說他想說的「兩句話」才行。
在珍卿保鏢的幫助下,阿青一道走到醫院前面的院子,那裡有些人供休憩的長椅。——珍卿選擇在人來人往的地方,聽阿青能說出什麼話。
阿青無聲無息地坐在珍卿身邊,卻幾乎不怎麼看她。他似乎不習慣看人的眼睛——但他剛才死盯著珍卿的樣子,她回想起來心裡還覺得毛乎乎。
過了快有七八分鐘,珍卿心裡的警惕漸漸輕淡,阿青忽伸手掏自己荷包,拿出一張報紙小心展開,指著一篇文章的標題——摩登時代之三隻手的人:
「你,你為甚寫這個?」
這是上半年的《新女性報》了,是以鬼手青兄弟為原型寫的故事。
珍卿寫的時候,以為阿青、阿禾死了,她心裡是很同情的。描繪像鬼手青兄弟這種人,這種可悲多於可恨的人,是出於天生的悲憫和無聲的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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