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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珍卿聽得腦袋打結,這是什麼神轉折的劇本?閆崇禮把馬秘書整得要死,冷不丁又叫馬秘書去商量要事,然後他又被馬秘書反殺?複雜詭異的人總是弄出複雜詭異的事。珍卿雖覺閆崇禮的死很蹊蹺,但她的注意力不在這方面。她心裡牽掛著三哥和明衡哥,再次跟聶梅先說她要離開。
聶梅先扭頭看向燈火通明的內堂,回頭看珍卿的時候,眼神幽幽逸逸的有點複雜,他牢牢把住珍卿的肩膀,彎著腰湊得那麼近審視她,他似乎有很重要的話說,又似不曉得怎麼表達,莫名說起閆崇禮:「杜小姐,我以為這個世界,有時候真的很不公平,有的人好多人爭著喜歡,有的人死了都沒有人愛。你曉得閆崇禮為何執意置你三哥於死地嗎?」
珍卿聞言心思電轉,其實這也是她感到費解的問題,她前前後後猜測過很多可能性,但如果說閆崇禮是因為她,對他這種身份的人未免太草率。
聶梅先看著她糾葛的表情,大致能猜到她的心思,他扯扯嘴角似自嘲又似不屑:「對於謝公館的千金小姐來說,被閆崇禮這樣卑劣無恥之輩愛慕,想一想,都覺得像吞了蒼蠅一樣吧?」
珍卿覺得這個話題讓人無所適從。審視著她的聶梅先也覺奇異,陡然轉換到另一個話題:「你怎麼不問一問,我們有沒有捉到挾持你的歹徒?」
聶梅先的眼睛像盯准獵物的毒蛇,他嚴密關注著這個小姑娘的反應,他發現聽說閆崇禮橫死都很鎮定的她,聽到這個問題下意識眼露恐懼,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戰慄著。他不免有一點心裡發軟,再精明伶俐的小姑娘,被亡命徒拿槍指著腦袋九死一生,「恐懼後怕」才是正常的反應。
但不管出於功利還是私心,聶梅先都覺得有義務提醒她,他按著珍卿的腦袋意味深長地說:「杜小姐,這個世界是很危險的,尤其你們這種人命更金貴,凡事應當三思而後行。看在滕將軍的面上,我不妨日行一善提醒你,今天在豆腐巷製造車禍混淆視聽的少年,已經被我們活捉。這少年也是你的老相識,海寧華界玉河街道的藍家兄弟,他們搶劫過你,你還記得他們兄弟吧,豆腐巷鬧事的就是藍家麒!」
珍卿來不及掩飾自己的震驚,聶梅先撫著她的眼瞼:「藍雲麒被我們活捉後試圖奪槍逃跑,被我的人擊斃了。不過也不要緊,他在應天的活動蹤跡,已經被我們一點點查出來,他的同夥受了槍傷,終究是插翅難逃。」
珍卿捏著手指囁嚅半天,她不敢有一絲額外的反應,聶梅先卻輕描淡寫地說:「你今日出現在豆腐巷,本就是值得尋根究底的事,製造□□的人還跟你有淵源。而閆崇禮把你三哥拖進『通匪案』,依照我的淺見,指控他的罪名未必是無中生有的。杜小姐,既然生了聰明的腦袋,就多干點聰明的事,我是為了你好。」
聶梅先手按著珍卿的腦袋,珍卿感到他漸漸增加的力度,她看著聶梅先諱莫如深的眼神,知道他這算是善意的敲打了。可這感覺真是怪異極了,就像黃鼠狼給雞拜年,還教雞言行舉動謹慎些,不要著了其他黃鼠狼的道兒。
珍卿感覺腦中的信息太紛雜,情緒也是忐忑、憂慮、驚恐交雜。這一切所有的人物事件的根由,都應該著落在那位滕將軍身上。按理她該好好跟滕將軍談一談,可她迫切地想脫離這陌生的環境,想脫離讓她如芒在背的人們。
聶梅先看著她還想說什麼,忽然樓上樓下人喊馬叫,不止一個人喊著「杜小姐不見了」,有男人粗獷的聲音大嚷起來,「好好在房間怎麼會不見!」燈火大亮的前堂也嘈雜起來。
聶梅先拉著珍卿想帶她進廳,忽然感到身邊的女孩激動起來,她踮著腳向前廳大門裡張望著,一個身材頎長步履健雅的男子,他從亮堂堂的大廳走出來。聶梅先看身邊的女孩雀躍地喊:「三哥,我在這裡!」
珍卿先時幾疑自己出現幻覺,可是當他出現在門框裡的一刻,她一看身形步伐就知道是三哥了。陸浩雲一聽見珍卿的聲音,也不可抑制地激動起來,他的腳上像是安了有意識的彈簧,自覺自動地往這邊快跑過來。珍卿剛剛向前走了兩三步,快速走下台階的三哥,衝上來把珍卿抱了個滿懷。
他們兩個人緊緊地相擁一陣,三哥目不轉睛地看著珍卿,珍卿摟著三哥脖子又哭又笑。三哥黝黑的眼在灰光中亮得驚人,又仿佛含著閃爍的淚光似的。他在珍卿頭髮上重重吻一下,問珍卿哪裡受傷沒有。珍卿說臉上手上有一點擦傷,可能還有一點腦震盪,其餘也沒什麼了。三哥握著她的後脖根,看她臉上傷確實不重,就著前廳的亮光摸摸她的手,確定沒什麼大傷口,懸著的心才放下一些。但他還是扯著珍卿胳膊叫她轉個圈,問她身上還有沒有不適。
珍卿認真地自我感受一下,再一次跟三哥說沒覺得哪裡疼。三哥又旁若無人對她又摟又抱,他像抱著失而復得的寶貝,她感覺到他洶湧而深沉的情感,急促的呼吸聲音在她頸間起伏,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他緊緊地攬著她片刻,又在她頭髮重重地一吻,笑著說:「幸好蒼天見愛!」
三哥一刻不放開珍卿,珍卿也緊緊拉著他。被視若無物的聶梅先有點暗惱,不過只是挺在一邊不做聲,端看他們能旁若無人到什麼地步。
珍卿和三哥乍別重逢,真被他們演繹得像是生離死別。三哥走出來的那個門裡,一個人穿軍服的壯漢跑出來,衝過來扯著珍卿大聲嚷:「神天菩薩,你從哪兒下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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