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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珍卿不由微微苦笑,代表無產者利益的一群人,確實不容易被既得利益者認同,這個其實也沒有什麼。很滑稽的是,一般民眾對於革命、主義其實很麻木無知。那些身在局中的艱苦奮鬥者,捨生忘死地想實現自己信仰的主義,可別人連他們是人是東西都不曉得,其實也根本不看好、不在乎。三哥拉著她的手,兩個人默默無言地相對。
古水鎮比江平城更像是水鄉,江平城有些地方已通火車,但坐火車並不能直達古水鎮。珍卿他們一行人下了火車,又趕到碼頭乘船。他們沉浸在櫓影漿聲之中,欣見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天色向晚時氣氛是靜謐的,這條水道上雖然還有許多行舟,不過岸邊泊著密密麻麻的帆檣,在澹蕩的水波中注視著江天,更顯出古樸水鎮的靜謐。
客船一路向古水鎮的方向去,當路過東北邊的一方船塢時,船客們隱約聽見那裡笙簫細歌的動靜。珍卿定神細看,那些畫舫上的彩繪鮮帷,裝潢得仿似皇家遊船一般,隱隱猜到大約是什麼地方。好奇地一路睇過去,胖媽捂著她眼睛不叫她看。
船上有小孩天真地問爹娘,那裡的船恁麼那樣好看,能不能上去玩一陣再回家。他的家長就垮下臉嚇唬他:「那裡有吃人的獅子老虎,你要是上去了,就像黑旋風李逵他娘,叫老虎吃得只剩一條腿。」那孩子聽得先是發愣,然後嚇得哇哇大哭,就扎到他娘懷裡不露頭了。
似花船那樣的銷金窟,可非等閒人能消耗得起,可珍卿瞧這艘客船上一些男客的饞涎之態,多半還是寤寐思之心嚮往之的,有女伴的難免跟他們爭起閒氣。
船上還有博聞之士談起此事:
「自從都城應天開始禁娼,江州軍府道是風月影響市容,易使民夫墮落、風氣污化,下令江平也要清理娼jì,一月間吊銷百家官chāng執照。好些原來的官chāng流落四處,適才那船塢里的花船中,不少人就是來自應天與江平的。
「政府禁娼結果究竟如何?官娼全數變成了私娼,jì女幽潛於大街小巷,民夫繼續墮落,風氣依然污化。官府自己卻稅收大減,連軍餉也發不下來,只好重新效仿春秋之管子,重新登記官chāng私chāng,叫她們依例納稅就是了。」
有船客纏著這博聞之士問,那船塢畫舫里的花娘要價幾何,三十個大子能否過一晚?有男客人便在那嗤嗤地笑:「若欲上得那一等花船,需得有兩個『cái』,一個是無『貝』之才,一個是有『貝』之財,敢問尊駕是有哪一個『cái』?若哪一個也沒有,只管鑽那些小快舟,與那些快船的船娘子快活一宿就是……」
那問話的人栽了臉面很不下來,便大聲地賭咒發誓,將來發達了要把那些花娘、船娘點一個遍。船上一些男人猥瑣地笑,胖媽忍不住罵起他們來。
三哥把珍卿的耳朵捂住,不叫她再聽這些污言穢語。
水路走了約有三四十分鐘,他們乘坐的大客船拋錨靠岸,岸邊好多腳夫齊齊涌過來,擠著問要不要挑行李背人的。四周還有也剛剛靠岸的貨船,不少抱擔的役夫圍著問船家要不要卸船。看來古水鎮也算個重要的貨港。
珍卿他們一行人手足夠,也並沒有多少行李,只雇了一個腳夫挑著江平買的禮物,順便還有叫他帶路的意思。三哥說了孟震遠先生家的地址,那個腳夫稍稍驚訝一下,問要不要給小姐尋個椅轎子,因為要去的地方還在鎮尾,大約要走上兩袋煙的功夫——大約是半個小時。
旁邊抬椅轎子的腳夫聽見話音,連忙踴躍地上來兜攬生意。其實在古水鎮裡坐船倒是更方便,但劃小船的又不給這腳夫分利,他便根本不提這一茬兒。
三哥瞅瞅珍卿的平底皮鞋,微笑著問她能不能走路。珍卿說一路坐車坐船來,正該多走走路呢。那抬椅轎的雖遺憾但也無二話,腳夫便利落地引著客人往前走。
一路見那些白牆、黑瓦的老屋,像是山水墨畫中的影像,岸上的石板小道也很富意境。不過偶也聽見有人咒罵,說某某做甚把便溺倒在河水上頭。那些水邊的住家在河邊捶衣洗菜,他們屋檐下還掛著紅紅的燈籠。感覺這裡的生活比江平還要慢。古水鎮沒什麼大旅館,三哥說去他的朋友孟先生家住。
這裡的景致氣氛都不錯,但生活習慣大約還偏原始。珍卿他們從鎮頭走到鎮尾,不少鋪戶已經開始安裝排門,六七點鐘就已經不做生意了。
等終於走到孟震遠先生家,胖媽早累得不行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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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隱逸小鎮的大家
三哥的忘年交孟震遠先生, 住在一個宏敞闊大的宅院裡,珍卿看孟家門樓也造得精緻考究,猜想孟先生從祖上也許就顯赫。可很奇怪的是, 阿成拍了許久的門,開門人才姍姍來遲。他們家似乎沒有門房。
三哥明明給孟先生提前拍電報, 沒想到他們人都已經到了, 電報局的電報還沒有送過來。如此, 珍卿他們一行對孟家人來說, 竟是不期而至的遠客。孟家的聽差提著走馬燈過來, 打開門房把裡頭電燈摁開。三哥講清我方的身份來意,那男聽差提著燈去通知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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