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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果然仲禮又站起來,仲禮一站起元禮也起來了。……
等終於到達山上普賢院,大家終於能安心喘口氣。發現傳聞中荒廢已久的山院,像聖地似的被群山圍拱中間,竟然頗有巍峨莊嚴之景象。從山頂石欄向四下極目眺望,可見薜蘿連崖佳木秀,山花委岸石壁青,處處鳥啼一羽不見,遠近鐘聲而山僧在室。
當人們真正遠離城市喧囂,處在自然與宗教的合圍中,就會有種難以言表的歸屬感,還有無以名狀的豪情。將大地稱為「母親」真是再對沒有!
孩子們的興奮溢於言表,膽大的仲禮攀著欄杆,扯著嗓子向山壑里高喊:「嘿,你是誰!」就聽見層層疊疊的回音。這種感覺美妙又富趣味,好像起伏莫測的山壑里,也藏著跟仲禮一樣調皮的孩子。嬌嬌也興致勃勃地嘗試,謝董事長叫元禮也喊喊玩,元禮撇撇嘴很不屑的樣子。
大家依循本性撒著歡,過一陣可就覺得有點冷。知客僧自覺引大家向後麵茶室奉茶。
山頂氣溫類似於仲春時節。都說「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珍卿在普賢院的觀音堂背後,竟發現一株野蠻生長的山桃樹,樹邊落英繽紛猶帶蕊香,珍卿新奇得繞著這棵樹看。三哥提議她在山桃樹前留影。珍卿扶著花枝肆意笑著,看在三哥眼裡,就是人面桃花相映紅。
不過山頂氣候著實多變,他們坐在禪房歇腳喝茶,就見剛才還驕陽十里的艷陽天,轉眼開始輕雷陣陣雨如煙。但作為遊客來說,這種感受非常之奇妙,大人小孩都坐在禪房窗前觀看。
他們靜靜欣賞山中急雨,雨聲滌盪胸中的濁氣和躁意,坐了半個鐘頭的時候,珍卿拿起速寫本開始畫,她畫得是窗框之內的景象。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珍卿完成了一幅景物構圖。聽嬌嬌說這是神仙住的地方,問奶奶能不能多待一陣子。
謝董事長笑微微地,摸著小孫女的頭說:「住的可不就是神仙!」知客僧微笑念著佛號。嬌嬌就高興地說:「奶奶,那我們住一個禮拜,好不好?」
謝董事長笑眯眯地說:「你要是想住,那你就多住幾天,奶奶可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忙了,不能陪你在這住。受累的日子數不清,享清閒的日子卻有數。」
仲禮喜眉笑眼地賣乖:「奶奶,我以後念好書,回來給你幫忙,你就不用這麼忙,想去哪兒玩就去哪兒玩,想住幾個禮拜就住幾個禮拜。」
元禮就是悶不吭聲的,他站到房檐下看那水缸,那水缸里還養著金魚呢,他就伸手進去撥弄金魚。
知客僧對元禮側目而禮,也只撇撇嘴沒有吭聲。謝董事長一時不吭聲,陸三哥看見也無評價,瞧著小妹又在找角度,似乎還想繼續作畫,他過去拉住她說:「聽知客僧說,要論風景絕妙,還是大殿前面的廣場上,那裡一切景象都恢弘,小妹,這一陣雨勢稍小些,請他們找一柄大傘,我陪你去前面寫生,如何?」
珍卿略有一點疑惑:「今天不下山了?」謝董事長看看外面說:「這麼大的雨,一時半會不容易停,就算停了山階也濕滑,還是住一夜再說吧。」陸三哥拉著珍卿,撐開一把傘摟住她向外走。
珍卿悄聲跟三哥說一句,三哥跟僧人轉述她的意思,她去上了個廁所,才又往前面廣場走。
果然從大殿前廣場上眺望,所見景象與適才晴明時又大不同。只見那四下里雨漫乾坤、溟濛萬丈,仰頭似見銀河自上源傾斜,俯身又見煙簾穿碧葉,乍聽仿佛有潮頭翻波,細聆似乎是山鳥啼翠。站在這裡,隱覺上下天地都在眼前,還有一種滄海桑田之感。
僧人們幫著設桌張傘,珍卿靜靜觀摩半個小時,鋪紙提筆,又開始專心致志地作畫了。三哥就在旁邊陪著她,也思慮一點自己的事。
三哥對將來生活的規劃,還有整個家族的前途推測,隨著他與珍卿的訂婚變得越來越具體謹慎。
近年他對時局認識更深,曉得韓領袖最有可能統一國家。可是即便如此,他也無心擁戴如此梟雄。此人將資助他的江越豪富,也不過視作工具,一旦有所拂逆便有雷霆手段。
他在美國、港島都置房產,這是狡兔三窟的習慣做法。他雖然給一家人留了後路,也不意味著他願意拋棄祖國,到別人的國土上做二三等的公民。他想為這個母國做的事,他還將熱忱地做下去。
所以,他在美國參加萬國博覽會,曾想投資他們當地的重工業,想藉由他們的設備技術,培養屬於中國的人材。卻因為種種原因放棄了。但無論時局如何艱難,人生在世還當有所作為,所以他既然積累一定資本,覺得還是應該投資重工業。
他尤其對銑床研製感興趣,因為銑床是重工業能力的基礎。如應天政府籌建的空軍,有專家就認為,沒有配套的軍事重工業,空軍對外作戰後繼無力,不但燒錢且意義不大。足見沒有自己的重工業基礎,連國防事業都要仰人鼻息,這種感覺真是糟糕。
可當他提出這個熱血想法,一向合作無間的夥伴,還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十個有八個潑他的冷水。因為耗巨資自主研發的銑床,在工業基礎強大的國際競爭者面前,極可能會不堪一擊。長期投入而收不回成本,連一個國家都能拖垮,何是是一個私人企業家?
還有老前輩告誡陸浩雲,如此複雜的國內外格局,列強未必會放任你發展重工業,且國家資本都沒有重工業,你一個民營企業家卻有,難道他們不會忌憚你,覬覦你?時下的社會名流早有見識過,軍閥與土匪沒多大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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