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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小範圍的知情人圈子裡,人們也開始恍然大悟,為啥杜小姐的生父還活著, 她卻自己掙錢養祖父——因為他爹是個靠不住的小白臉子。
陸三哥在很大程度上,了解珍卿大鬧樂暇總會的經過。據唐小娥說,珍卿當時一見對面的情形, 立刻怒氣騰騰幾乎壓不住。這其實不符合她一貫的穩重性格。
三哥、謝董事長、吳二姐, 都是眼明心亮的社會人, 立刻曉得珍卿的心理困境。一般繼女對於繼母,自然比不上對親生父親。親生父親出了這種事, 親女怕捂住還來不及, 不該是珍卿這種反應。她好像就是想鬧大,不在意會有什麼後果了。這樣讓人既感動又心疼, 再想一下, 覺得珍卿大可不必如此。
所以, 當珍卿以為杜教授不檢點, 她立刻產生沉重的焦慮, 她覺得沒法跟三哥交代, 沒法給謝公館的人交代。珍卿最後沒有說出來這種焦慮,但吳二姐和陸三哥還是找她談。
三哥語重心長地說:「小妹,無論你父親你祖父,他們錯了是他們的,你沒有做錯什麼,不必有代人受過的覺悟,更不必覺得對不起誰。你擁有的一切,是大家心甘情願給你,你不是沾的杜叔叔的光。
吳二姐也勸慰珍卿:「謝公館自來住過多少人?遠的不說,近的包括羅曼茹、錢明珠和林蘭馨,我們並不多在意她們,說白了不過暫住的過客。不是因為他們是遠親,是因為她們品行不夠,不足以叫我們視為親人。你成為謝公館五小姐,從根本上講,不是媽媽跟杜叔叔結婚的緣故。杜教授提供了一個契機,你靠自己贏得大家尊重和愛護。……」
有些道理珍卿心裡明白,但當事人主動安她的心,她些許不安和傷感也消散了。
孫離叔叔和謝董事長他們,也給珍卿普及這裡的世道人情。
珍卿這一回才算知道,他們那文人學術圈子,不止一兩個人喜歡跟jì女玩,時不時的一群人打牌,就叫jì女出局彈唱助興或坐陪服侍。
珍卿以為純潔得像蓮花的孫叔叔,自言偶爾也會參加那種聚會,不過是與jì女喝茶聊天。孫叔叔拉著珍卿說,別人他不敢保證,杜教授一定沒有出圈的事。自己家裡開著醫院呢,杜教授哪能真不講衛生呢。
杜教授天天也夠蔫兒的。珍卿自不會天天咬牙罵她,但也有點愛搭不理的。連吳二姐都來勸珍卿,說杜教授在她面前,老實得像個鵪鶉一樣,眼巴巴地瞅著閨女,像個求判官開恩的罪人。
珍卿心裡的怨恨,不像她當時表現的那麼多。但心裡還有點疙疙瘩瘩,誰勸她也還是一如既往,沒有跟杜教授和好如初的意思。
有一天在謝公館待著,早起三哥過來跟珍卿說,杜教授在跟謝董事長商量,說中華研究院那邊鄭院長表示,要給杜教授職位、工資都升起來。但是為了方便工作,那邊希望他能長駐平京。
杜教授自己也動了意。現在學校和周圍的同事,想起來那一檔子事兒,就把他當涮羊肉那麼涮,他不至於那麼脆弱,可是長此以往也沒什麼意思。再說珍卿看到他就難受,父女如此他也煎熬,倒不如避開一陣算了。
珍卿去洗手間洗了臉,坐在梳妝檯前擦護膚品,聞言有點不是滋味。她拿著護扶品的蓋子,在手裡翻上倒下地玩。看著她天人交戰,陸三哥不由心裡嘆氣。但他也不再贅言,留足空間叫她自己考慮。
他端凳子坐到她後邊,耐心地替她梳理頭髮。她的頭髮還泛著栗色,不是太黑,不過發量相當可觀,保養得也絲滑柔順。她年初剪頭髮也沒剪太多。陸浩雲覺得,這頭秀髮於他是一份福利。
他從鏡子裡看她的眼神,她不曉得神遊到哪去了。
要說小妹的祖父和父親,沒一個顯著像正常人。小妹也像石頭縫裡蹦出來的,那叫一個天不怕地不怕,不惹著她還好,惹著她冷不丁夯你一棒子,夯得你十天半月醒不過神。杜叔叔是夠難受的。
頭髮梳得半理順了,珍卿扭過來拉三哥,低頭噘著嘴晃他的手:「三哥,你幫我把他請來,我跟他聊聊吧。」
這兩三天,珍卿聽了不少世情故事,曉得此時的教書先生,有點錢的不少是斯文敗類。她昨天晚上睡的時候,想上輩子的老師也談不上誰是完人。
後世的男老師大概不會找jì女玩,但沒事兒也愛打麻將來著,都說能預防老年痴呆。她天馬行空地亂想,為啥兩輩子作文里看的好老師,現實中幾乎見不著呢。
她從前老能看到這種故事:
在偏僻落後的大山里,十里八鄉只有一個學校。學校有個快退休的老校長,老校長也是全校唯一的老師。學校坐落在山腰上,山下有條靜靜流淌的河,河上有座木板搭的簡易橋。每天孩子們就走平衡木,天天從橋上下學上學。
有一年夏天雨水特別多,連續數日暴雨後的早上,天氣陰沉得厲害。老校長感覺不好,一到山下果然小河漲水,把木板橋完全淹沒住。學生們歪歪扭扭地涉水過河,年紀小的學生隨時有被激流吞沒的危險。
老校長大喊叫學生別動,他忙褪下鞋襪捲起褲腿,一趟趟地蹚著渾濁的急流,把學生一個個背過河。正當大功告成時,忽然上游一個洪鋒襲來,一眨眼的功夫,白髮蒼蒼的老校長,就叫可怕的洪水吞沒。倖存的學生在清明時節,拿著黃色、白色的菊花,深情地悼念他們的老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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