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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珍卿抓住這奇妙的場面,趕緊先畫個草圖出來。三哥在一邊幫她削炭筆。謝董事長最後的話,主要是講給嬌嬌和元禮聽,這兩個孩子因父母離異,最近心思有點重了。所以,人不要總向上看,還要經常向下看一看,才能找到心理的平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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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海寧的當天,大家耽誤許久的工作全湧上來,還有珍卿和三哥的訂婚典禮,也開始要預備起來,謝董事長、二姐、二姐夫、三哥,輕鬆出遊回來都忙得一批。
慕先生聽說珍卿出遊,打電話問她寫生沒有——珍卿暗暗吐槽他催稿如催命,電話里卻報喜說寫了好多,慕先生叫她拿過去給他看。
一慣不苟言笑的慕先生,反覆翻著珍卿的素描本,難得對她露出笑意,說了一聲不錯。他對她畫的黟山轎婦群像,尤其地感興趣,建議珍卿把它們放大,試著都畫成大幅的油畫。
好嘛,這個該用橫幅豎幅,那個該怎麼用顏色,另一個該從哪開始畫,慕先生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珍卿跟慕先生混了小一天,下午回到楚州路時筋疲力盡。
袁媽做了半天胡辣湯,端上來要珍卿趁熱喝,她守在一邊看著珍卿喝,正準備說什麼話。吳二姐家的女傭黃嫂來了,問珍卿要她的高一課本。
原來,吳二姐的繼子趙維良從甬安來,這孩子對醫藥化學感興趣,二姐夫乾脆叫他也念教會學校,預備將來出國學醫或學化學,需要先看功課程度難不難。
珍卿找了半天高一教材,把吳二姐派來的傭人打發走。袁媽從外頭回來,有點猶疑地問珍卿:
「小姐,胖媽跟你說了嗎?」
珍卿看看天色已晚,納悶杜太爺又晃到哪去,這個時辰還沒回來,奇怪地看向袁媽:「胖媽要對我說什麼?」
因為謝公館應酬太多,還要預備珍卿和三哥的訂婚禮,胖媽被叫回謝公館幫忙去了,今天下午剛剛走的,珍卿也是回來才曉得。
袁媽「哎呦」一聲,趕緊說:「五小姐,怪我昨天忘記,今兒一早又出去採買,咱們杜家莊,李地主家的寶蓀少爺,你還記得嗎?」
珍卿聽得稀奇:「一小長大的,咋會不記得他?」
袁媽看她是這態度,心裡就暗暗地叫糟,雖說是一小長大的,但從小姐上啟明學校=,跟寶蓀少爺見得就少了,杜太爺也勒令小姐跟他避嫌,男娃女娃可不就越發生疏。胖媽強烈反對留下寶蓀少爺,她怎麼好隨便做主留下他?
袁媽連忙拍手失悔:「寶蓀少爺前天就來過,打聽你啥時回來,我哪兒說得准,就說學堂開學前准回來——」
珍卿立時急得跳起:「你是說,李寶蓀來海寧啦?!」
袁媽愁頭煩惱地說:「就是這話兒,我看他穿得真單薄,大概許也吃不上啥,叫他先等一等,我進去給他找件厚衣裳,再籠些點心給他……誰曉得一出來,他人就不見了。胖媽說他留下個條子,扭頭就跑走了……」
珍卿急得直捶手掌,著急無奈地講:「我們一小玩大,情份不比別人,你不是不曉得,咋不給他留下來住?」
珍卿說完,又覺得不好太苛責袁媽、胖媽,她們畢竟不是主人,杜太爺也不好惹,
袁媽有點訕訕地,她確實是多思慮了一下,雖然寶蓀少爺跟小姐要好,但親人長年不交往也生疏,何況寶蓀少爺他爹他奶,跟杜太爺也不對付,杜太爺還跟李家人吵過架,對寶蓀少爺也不大喜歡。再加上胖媽的一疊話,她只發了最基礎的善心,卻把寶蓀少爺放跑了。
珍卿顧不得想這些,問李寶蓀有沒說在哪裡住,袁媽趕緊回到她的房間,拿出一張紙條子來,珍卿看上頭寫的「亞新旅館」。
珍卿趕緊叫上黃大光,想著要認人也叫袁媽跟上,叫老銅鈕好好看著家,等三哥和太爺回來,告訴他們她上哪兒了,別叫他們干著急。
等他們趕到亞新旅館時,天色已經全黑,她跟帳台里的老闆打聽,有沒有一個叫李寶蓀的少年在此住宿。
那掌柜翻了翻登記簿子,說沒有這一號人。珍卿心裡焦慌起來,為免李寶蓀沒用真名,她叫袁媽描述李寶蓀的相貌,結果兩個人語言不大通,珍卿只好居中翻譯。
那掌柜似乎想起什麼,把登記簿子又往回翻,指著某頁某行跟珍卿說:「宋,宋寶蓀,你們嘴裡說的這個人,像是這個宋寶蓀。」
珍卿喃喃念著「宋寶蓀」,她問袁媽「寶蓀他娘姓什麼」,袁媽不大確定地說,好像是姓孫的。
珍卿說就找這個宋寶蓀,這掌柜看珍卿的穿戴,見她還有老媽子和聽差,曉得不是一般家庭的小姐。他眼睛滴溜溜亂轉一圈,很低聲下氣地訴苦:「小姐,不瞞你說,這位宋小先生,十天前住進我旅館,後面盤纏花盡,投親無果,這,……我們是小本買賣,不是開善堂的大富豪,他交不出房錢,我容他白住三天,已經夠善意了。」
「所以,你把他趕出去了。」珍卿又急又氣地問。
這掌柜慫模慫樣地苦笑:「小姐,世上可憐人多了,我對誰都講慈善,我還怎麼做買賣,怎麼養家餬口啊?」
珍卿擺手不想聽:「你就告訴我,宋寶蓀離開你這多久了?他走時說沒說往哪裡去?」
那掌柜端量著珍卿,探問:「小姐,你是他親戚,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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