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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珍卿奇異地看著她:「你天天跟著我,禮拜天才回來一趟,倒像知道不少事,老劉跟你說的嗎?」
胖媽到楚州路服侍她,她的老伴花匠老劉,是謝董事長最器重的花匠,沒有一起去楚州路。兩口子周末才見一面,見了也沒覺得他們多黏糊。
珍卿在房裡練了會字,下樓打算到園子裡逛逛。
從一樓的北廊走過去,她見東北邊洗塵樓背後,各色各樣的菊花被擺成菊花陣,遠遠看著也覺賞心悅目。花匠老劉正在那剪枝子。
珍卿蹲在那觀看,花匠老劉說,這些多是謝董事長搜羅來,還有別人送她的。
珍卿看得驚嘆:這玫紅色的雛菊,姿色著實不俗;還有優雅矜貴的波斯菊,白色的看著像金針菇……
有時花兒開得太美,人就蠢蠢欲動,特別想給它揪下來。花匠老劉回去拿工具,為了控制罪惡的手,珍卿站起來,一轉身,才陡然發現身後有人。
她定睛一看,發現是穿著浴袍的三哥。他那凌亂的濕頭髮,滴著剔透的水珠兒,臉龐浸在傍晚的霞光里,像是迎著光亮的琥珀。這樣的角度看著,讓人想起鐵達尼號里的傑克。
三哥本想徑直走過去,沒想到還是驚動她,愣一下笑問:「喜歡菊花?」
珍卿愣愣地點頭說:「還行吧,它好看得讓人走不動路。」
她覺得腎上腺素上升,低下腦袋暗叫自己非禮勿視,卻見三哥有些鬆散的浴袍里,露出精緻的鎖骨,還有隱隱的肌肉。噢吼吼,她的眼睛,簡直沒處落腳了。
她趕緊找話題問三哥:「你現在游泳,是磨鍊意志嗎?」話說她崇拜的一個偉人,年輕時就用冷水浴、風浴、雨浴磨鍊意志,蠻偉大的。
陸三哥微微一愣,有種奇異的感動,沒想到小妹竟能明白。
他笑開了一下:「我在東洋時,就熱衷跟同學比膽量,比意志……」
說著他停頓住,他之所以在冷水中游泳,除了要磨鍊一下意志,也是他最近太多綺思妄想,真怕忍不住對小妹——
說到磨鍊意志,他又想起少年時無知無畏,跟東洋同學比賽懸崖潛水,還比冬天握冰,當真是意氣風發。
珍卿見三哥眼中,有追憶似的神彩,他沒再繼續跟她聊天,摸摸她腦袋笑了下,徑直從北邊廊門進去了。
三哥已經走不見,她雙手捂著嘴巴,心裡小人瘋狂尖叫:三哥好帥,三哥好帥!
天吶,美色果然能治癒憂傷,她剛才看花的時候,心裡還感覺憂鬱呢,現在是心花怒放。
她也見過三哥穿裕泡,不過光線沒這麼調皮,三哥也沒像今天這樣露出鎖骨,天吶。
晚飯後,珍卿坐在前院亭子裡琢磨文章。
杜教授從外面回來,健步如飛地進屋子——很少見他行動如此矯健,他大約心裡有事,也沒注意到珍卿。
過一會兒,三哥跟杜教授一塊出來,阿永也跟著,他們一起走到大門外,珍卿聽見家裡的車子開出去了。
珍卿本不放心杜教授,但有三哥在就還好。
她倚著欄杆看月亮,階下響起皮鞋聲,原來,三哥並沒有跟著杜教授一起出門。
他的聲音像被秋露潤透:
「你看著月亮想什麼?」
她抱著膝蓋坐著,聲音有點低沉:
「想了好多事,家人、學業、工作,心裡好亂。」
三哥上來坐在她身邊,沒有追問她什麼。
月魄朦朧,散著寒氣,噴水池最近才修好,閉眼坐聽那潺潺水聲,恍惚有靜謐深山之感。雖然確實有點子冷。
珍卿跟三哥說,她們《新女性報》,要刊登明戈青先生那篇《懷念不嗜殺人的總理》,也許之後,還會轉載一些類似的文章。
珍卿不能自欺欺人,這樣做當然會有風險,多少有悖《新女性報》的初衷。但裝聾作啞地規避風險,她和荀學姐、俞婉姐姐作為慎重派,也覺得不應該。
陸浩雲瞳孔微縮,心裡稍稍發沉。他本能地希望,她一點不要沾染這些事。可是主動被動地,她總會卷進這些事。
三哥眼睛裡的頭緒,在晦暗的光影里浮曳:
「現在時局不明朗,你們做報紙須加倍小心,萬萬不要因言取禍,誤了前程,明白嗎?」
珍卿答應「明白了」,又長嘆一聲,說:「三哥,我爸爸在做什麼?有危險嗎?」
三哥牽住她手說:「沒什麼要緊的,他去買本書,一會兒就回來……」
忽然嬌嬌跑出來,焦急地叫著小姑,珍卿趕忙回應她,她就跑過來抱著珍卿哭,問她為什麼哭,她一直沒有說。
樓上大哥大嫂的房裡,似乎有吵架的聲音,破碎地掩抑在噴泉的水聲里。
珍卿和三哥對此都無言。
珍卿給吳嬌嬌講故事,講的少數民族裡伏羲女媧的故事:
這故事是這樣的:
說伏羲女媧原是一對兄妹,他們倆的父親和天上的叔叔雷公,因為爭產結下怨仇。
雷公從天下來到地面約架,結果被兄妹二人的父親設計捉住,把雷公囚禁在鐵籠子裡。
父親要出門辦點事,囑咐兄妹倆看守著雷公,但是一定不許給他喝水。
但雷公裝得可憐巴巴,兄妹倆就給他喝了一點水。
誰知這雷公叔叔遇水得濟,以神力轟開了鐵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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