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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她跟盧君毓在咖啡館時,把一張紙裁成鞋墊形狀,暗示藍雲麟送到《新女性報》,又從桌帷底下塞給他。
那首詩寫的是:
商君固少秦,強國路難行。
公器報私仇,血濺鬼神驚。
她也不確定,那孩子是否能明白。但她一定要賭這一把。
詩寫得如此直白,如果信能按照設想送到,荀學姐大抵能明白,眾目睽睽,她不能再做更多。
沒想這藍雲麟,不愧在街面上混慣了,腦瓜倒真機靈,看懂了她的暗示,把那首詩藏進鞋子裡。——也只有這一種可能,那些特務才沒發現什麼。
她服從心意通風報信,但也服從心意點到為止。所以,她給人通風報信,信也不在家裡寫,用的也非身邊人。
盧君毓滿腔熱忱,小心給珍卿看宋拓蘭亭,珍卿心神不寧卻只強裝鎮定,算是把這件珍品認真欣賞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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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梅先跟衛稚君聯繫,但約定好的時間電話沒人接。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衛稚君也許已經暴露,社會黨人的秘密聚會也許已經取消。
最近在「投誠者」的襄助下,他們捉拿不少社會黨。這些逆黨越來越像驚弓之鳥,稍有風吹草動,就立刻一哄而笑。
聶梅先不甘心這樣放棄,據聞他們此番開會的人很多,一些神秘頭目都會來,若能一網打盡,他就能更得領袖器重,任何企望都不在話下。
社會黨人此番的聚會地點,衛稚君猜測過大致範圍。他必須盡力去碰運氣,要不然對誰都無法交代。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之前示威遊行的車夫們,說不得也有代表參加社會黨人聚會。想到這裡聶梅先不敢耽擱,立刻詢問監視車夫們的情況。
第172章 二表伯的機密事
車子在細雨中行駛, 珍卿腦袋裡頭緒紛紛,一時安心一時焦心。
之前盧君毓十分盛情,說那宋拓蘭亭一直在那, 珍卿何時想去臨摹都可以去。
想到盧君毓的小心思,珍卿心緒才能安靜些。
回家的時候, 天已黑了。
不知道報童藍雲麟怎麼樣。
最好能打一通電話, 找荀學姐確認一下。可她不太確定, 聶梅先有沒有發現她的舉動, 會不會監視她家的電話呢?
珍卿咬著指甲胡思亂想。最後她只好安慰自己, 若小報童藍雲麟出事,她家不會這麼風平浪靜。她應該被當作同黨抓起來。
所以她這裡沒動靜,就是藍雲麟那邊沒出事。
大約七八點的時候, 珍卿陡然聽見一陣槍聲,好像聲音並不那麼遠,大約就在租界不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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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多將要歇息的時分, 珍卿聽見樓下有動靜, 猜會不會是到應天出差的三哥回來了。
她輕輕從樓梯走下來, 樓下有模糊的說話聲,二表伯和杜太爺站在一起說話。
楊家二表伯之前回禹州, 參加完三表叔的婚禮又回來, 說之前從海寧辦的洋貨,在禹州賣得非常俏, 所以這回來再辦些洋貨回去。
此時此刻的情景, 珍卿覺得, 有什麼事不大對勁。
雨明明下得不大, 二表伯渾身卻是透濕的, 衣角褲角上, 還向下滴著微濁的泥水。
金媽、袁媽也出來了。
二表伯正給杜太爺解釋,說路上沒車了,走回來時太慌跌到水坑裡。誰曾想,正撞到一個人的腳上,那個人腳上穿著白鞋子,後腳跟上縫了一塊紅布。
二表伯說,自從撞到這個人,他渾身覺得不對勁。
金媽和胖媽聽得緊張起來。
原來,這是南方的喪禮習俗:剛死了尊長的男人,孝子鞋是白色的,但後腳跟會縫一塊紅布。
二表伯摔在剛死尊長的人面前,又是晚上,又是水坑,弄不好是要撞客的。
這種說法一出來,正踩在杜太爺的神經上,他叫胖媽趕緊陪珍卿上樓,沒事別出來見二表伯。
珍卿真是無力吐槽,天天被這些爛七八糟的事圍著,說又說不通。
不過回到樓上一想,二表伯的狀態很奇怪,他完全是失魂落魄,心不在焉,臉上白得異常。
他們禹州沒這樣的風俗,一個綴紅布的白鞋,就把二表伯嚇唬成這樣嗎?
不過二表伯是跑生意的人,聽說過這個風俗,心裡忌諱,也未可知。
杜太爺嚴令胖媽看著珍卿,珍卿後面就躺下睡覺。
等到珍卿睡著了,胖媽也下樓去,金媽正在專供菩薩的屋裡,燒二表伯的衣服鞋子。
胖媽上了三炷香,跪在那裡念念有詞。
珍卿迷濛沉睡之間,夢見一個穿綴紅布白鞋的鬼,頭髮那麼長,臉色那麼青,忽聽見他一聲聲喊:「小花,小花,你醒醒。」
珍卿驀然睜開眼,驚見床前一個臉色青白的人,頓時嚇得坐起來縮成一團。
「別怕,別怕,是我,二表伯。」
珍卿定睛細看,原來是二表伯。事情果如預想,向著怪誕的方向發展。
二表伯看起來很緊張,也許還有點——驚恐?他失神地坐了好一陣,喃喃地跟珍卿說:
「小花,還記得小時候,你們兄弟姊妹一塊,聽大表伯講春秋故事嗎?」
不需要珍卿接話,他自顧自地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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