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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陸三哥好笑:「這種專業技術,最好找專家撰稿,我幫你找人吧。」
珍卿把三哥的手,放到她的臉上,特別溫情地吹捧:「三哥三哥真真好,夏天是把太陽傘,冬天是件大棉襖。三哥三哥真真好。」
她閉著眼誇張地吹捧,抱著他的手在她臉上晃,整個把人的心都晃酥了。
陸浩雲不用照鏡子,也曉得他的眼神,大約跟春水一樣綿柔。
他輕輕咳嗽一聲,把帶來的報紙,推到珍卿面前。
珍卿晃悠完她的手,隨意拿起他帶來的報紙,扯開一看,腦袋登時就「嗡」一聲。
被莫扎特安撫的心,在瞬間提到嗓子眼兒。
珍卿看著微笑的三哥,仿佛看到一個玉面判官,他正準備施展她的手段。
她不是那種遇事就慫的,所以她還若無其事地,念那一頁的文章名:「蘇湖風月鑒,這名字倒是怪。」
說著她就把報紙推開,整理起明天上學的東西。
三哥靜靜地看她整理,被她的氣定神閒弄笑了。
他決定開門見山:「小妹,以後這種東西,不要再寫,也不要再接觸《追風戀月》。」
三哥這麼篤定地說話,看來是找到證據了。珍卿不能再裝沒事,人的臉皮畢竟不能過分厚。
她本能地不好意思:寫小黃文叫人發現,跟看小黃文被人發現,一樣抬不起臉見人。
她想表現得淡定些,然而腎上腺素不放過她,她准知道自己面紅耳赤的。
她腦子裡也有點亂嗡嗡,手是不由自主地,在那捲著桌布下面的流蘇。
三哥拿手兜起她的下巴,有點哭笑不得:「我問你,小說《高門》是你作的嗎?」
珍卿心裡又咯噔一下,眼睛瞪得像銅鈴,感覺三哥像如來佛,她像那個亂撒尿的孫猴子,她噘著嘴問:
「三哥,你今天是要做判官,特意來審判我嗎?」
陸浩雲捧起她腦袋,憐愛而真誠地說:
「小妹,我不是要審判你。你一篇小說《高門》,攪得海寧風雲變幻,多少要掉下來,你知道嗎?有人會注意到你,甚至危害於你。我怕你有危險,明白嗎?你這個小傻瓜。」
珍卿一聽他這樣說,後知後覺地恐怖:「三哥,你這麼容易查到,那別人豈不是——」
三哥撫摸她的頭髮,以眼神示意她稍安:「我總讀你的《新女性報》,明白你的風格,在應天讀到《高門》,有似曾相識之感。
「若非看到《蘇湖風月鑒》,我不敢向你身上猜;若非你自己認下,我也難確定是你作的。」
珍卿稍微放下心,原來三哥剛才也在詐她。
也許她確實大意了。現實中認得她,而又關注她文章風格的人,未必只有三哥,但未必都像三哥這樣好心。
三哥循循善誘:「在冒三的事情上,你做過哪些事,講過什麼話,都要一一告訴我,我必須儘快善後。」
珍卿在三哥面前,就不必遮遮掩掩的。陸三哥讚嘆她足夠謹慎,但她還是忽略了一個人——盧君毓。
此人看似紈絝實則精明,但萬幸的是,他父親作為海寧副市長,與作為正市長的連晉安,齟齬叢生,並不和睦。
三哥安撫完了珍卿,再次告誡她,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若到非做不可的時候,必須告訴三哥。
時間快到九點鐘,三哥叫珍卿早點睡,要離開時要走回來,跟她提起一事:「我們夏天去花山,見過的陶望三先生,還記得嗎?」
珍卿回想一下,憶起陶先生的跳脫模子,點頭說「記得」。
三哥說:「他在花山的飯館修繕擴建,現在重新開張,禮拜天帶你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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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卿禮拜一到學校,發現氣氛格外怪異。
她到教學樓的時候,朋友們都趴在走廊上看熱鬧,米月小興奮地跟珍卿說:「察麗退學了,你看那些,都是察家的人。」
上課鈴聲響起來,先生催促她們快進教室,大家不再隨便議論了。
中午她們找個私密處,小聲地議論這件事。
裴俊矚冷靜地發評:「學校本要開除她,不過察家找人活動,由察麗自己退學,好歹保住這層遮羞布。」
熊楚行看樂嫣一眼,遺憾道:「可惜姚鈴兒還在,阮小檀也毫髮無傷。」
裴俊矚又發銳評:「姚鈴兒她爸她爺她姥爺,都是洋人的狗腿子,銀行家自有他的本事。阮家不是醫生就是律師,跟洋鬼子熟絡著呢。看人下菜蝶兒,可不是中國人的專例。」
大家叫珍卿也講講。
有的事,珍卿在心裡盤桓多少日,反倒沒興致宣之於口。
珍卿講了一個法國故事:
「說義大利和法國之間,有個很小的國家摩洛哥。他們要給一個死刑犯處以極刑,自己國家卻沒有刑具,到法國和義大利租借斷頭台,可是租金太貴了;只好給死刑犯改判終身□□,可是又沒有錢建牢房,結果,只好放這死刑犯自由。」
熊楚行很納悶:「你這故事講什麼,講他們『借刀殺人』,沒有成功嗎?」
珍卿含糊其辭:「沒那麼多大道理,就是想說,生活本身就充滿荒誕。哪有什麼非黑即白,非是即否呢?」
裴俊矚卻開悟了:「珍卿,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說,有時候壞人得不到懲罰,不是她們不該受懲罰,而是形勢沒有創造條件懲罰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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