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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然後她穿著長外套,把帽子戴嚴實了,進到一個旅館後,過一會兒就出來了。
杜太爺問怎麼天黑才回來,珍卿沒精打采的,說啥說話的興致。黃大光主動講了緣故。
講完他還後怕地說,那些作禍的少爺小姐,聽他們的下役自己張揚的,聽起來個個來頭不小。
那買花炮的據說是市長公子;那些亂丟摜炮的,說是哪個督軍的侄子;還有警察局長的親戚……
這事怕會不了了之,公子哥兒和千金小姐,他們怎麼會倒霉呢?倒霉的只會是別人。
珍卿心裡一陣怪異,這事情的發展也許會出人意料。
看二表伯心神不屬,憂慮地說:
「自古以來,都是民不與官斗,虧得珍卿避開遠,沒有卷到車禍裡頭,要不這事真是難辦。」
袁媽、金媽、胖媽這些女性,聽說那個受傷的孕婦,抬下來血把裙子都給浸紅,忍不住念佛念神。
杜太爺瞅瞅珍卿,直念「祖宗保佑」。
晚上珍卿彈著鋼琴,練習新學的聖歌。
Lay up treasure in Heaven.
(把珍寶獻給上天)
Though men count you poor
(在人間你沒有錢)
Thou shalt be with the son of God forevermore.
(你會和上帝的兒子在一起,永遠不會變。)
搞不清怎麼回事,珍卿晚上睡覺做了個夢:上帝給她一項特殊使命(記不起來是啥),她卻公然反抗上帝,就被殺死埋在地下,人間誰也找不到她。
這時候深更半夜的,珍卿突然開始上吐下瀉的,送到眾仁醫院,檢查說是急性腸胃炎。
但珍卿就在家裡和學校吃飯,病從口入,也不該是她一個人入吧——但其他人都沒有事。
大家心裡都在嘀咕,昨天五小姐先被鞭炮嚇著,然後遇到車禍,看到斷了手指的車夫,還有一身血的孕婦,說不定是衝著了。
胖媽小聲嘀咕,五小姐今年實在事多,這是礙到哪路游神了。
珍卿說不用大驚小怪,估計是昨天練習跑步,出了太多汗著涼了。其實她覺得也有壓力,她最近工作繁學業重,而思慮也太多了。
但杜太爺格外上心:
「雖說你命厚,福星在你頭頂上照著。也架不住一回回這樣,你是叫命薄的人帶衰了。
「你去拜拜祖宗,把你娘也拜拜,再去廟裡發個願,叫佛祖菩薩保佑你,嘖,還是要找先生算算——
「當初你出那一身痘疹,看是要變大花臉,我天天拜祖宗拜神佛,你瞅你這臉現在光溜的,就是憑的神佛祖宗保佑——對了,把孔聖人也拜拜……」
屋子裡所有人都附和,包括念過書的二表伯。珍卿實在好無語,真是掉進封建迷信的賊窩子了。
珍卿這一張嘴,說不過他們七張嘴,他們念得她簡直煩死了。真想念唯物主義的後媽和哥姐。
她先去杜太爺屋裡,拜他恭敬請來的佛像,還有三哥送的孔子像。然後去隔間拜祖宗。
再後去了胖媽的屋裡。
珍卿一走過她門前屏風,就見正中三個神龕,分別供著觀音菩薩,關二爺,還有排排坐的七個葫蘆娃——紅橙黃綠青藍紫。
珍卿是嘴抽眼也抽。不過,這說明《葫蘆七子》真的火,周邊都被供起來了。
這七個泥塑的葫蘆娃,產品質量有待商榷,可是五彩繽紛、精精神神,還真挺喜慶的。
葫蘆七子走進百姓家,這版權官司也沒法打。
胖媽點了三根線香,珍卿一言難盡地接過,這迷之信仰的人也是個神人。
珍卿捏香拜了九拜,問:「你把這三路神仙,請在一起,他們倒願意嗎?」
胖媽頗信賴地說:「怎麼不願意,可都靈驗著呢!之前老劉病了,都說要送醫院了,就是我給他拜好的。」
珍卿簡直愁死了。這天天煙燻火燎的,火災風險直線上升,哪天他們把房子點著,那可太糟心了。
她故意發了脾氣,拜什麼神佛都可以,但在沒人的屋子裡,不許燃香,這要真把房子燒了,燒香拜佛的人賠不起,她也賠不起。
誰要是不聽她的話,就直接離了他這裡,連杜太爺也不能例外。
她威脅杜太爺,要是聽不進好話,她以後就跟後媽他們住,再也不搬回來。
杜太爺當然不憤,說珍卿不敬重老人家,三番五次地,他把戒尺找出來,揚言要打她一頓。
說到《葫蘆七子》的周邊,珍卿想起開布偶作坊的褚家。
他們做出的相關布偶,基本放在百貨大樓寄賣,走的是高端路線,珍卿也得了幾百塊的分紅。
她回想要用錢的地方,其實,她在《新女性報》的稿費較低,就相當於是投錢進去了。
啟明學校現在不差錢。
施祥生也許困窘吧。
但她好久沒想起她。三哥提醒她,應該叫施祥生自立,她一直照此說法做的。
還有蘇見賢大姐那裡,每月給她五十塊,她手頭的錢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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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卿在家休息一天,第三天去上學,發現那場車禍,確實向著奇怪的方向發酵。
原來那個出事的孕婦,是新寧百貨公司呂家的兒媳婦,她的孩子沒有保住,不幸中的萬幸,孕婦沒有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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