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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她才剛剛走出房間,這房間的空氣都變了。
他兀自悻悻一會兒,忽聽見門又開了一縫,就見珍卿拎著水壺進來,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三哥,我回房才想起來,你一個小時沒喝水了……出汗多不補水不行……」
說著見三哥神情怔忪,似乎沒意料到她又回來,珍卿生恐繼續打擾到他,趕緊倒了一杯水,遞到三哥面前。
但三哥手上都占住,她乾脆把水遞到他嘴邊,踮著腳給他餵了一杯子水。
這種親密性的舉動,讓珍卿不好意思了,她放下從她房裡拿的水壺,像兔子似的躥出了暗房。
陸浩雲不用照鏡也曉得,自己此刻的笑,肯定是冒著傻氣的——可他覺得,剛才喝下的白水,像蜂蜜水一樣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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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禮拜四的時候,珍卿收到驚華書局的信,他們又送來一期的版稅。
到這個星期為止,珍卿已收到三次版稅,每回都能比上回多不少,她手頭的錢將近六千多。
此時的六千塊放到後世,大約有一百多萬。
但海寧這種當代一線城市,就算她放棄買房打算,決定以後租房過日子,六千塊錢也很好花的。
她不但自己想過好日子,還要養年邁的爺爺啊。
珍卿同學中有租洋房住的,中等水準的洋房,月租在一百塊左右。
像三哥晉州路洋房那種水準的,每月租金至少兩百塊——這還只是租金,沒有算上其他花銷呢。
在海寧居大不易的。
所以,雖然懷裡揣著一筆巨款,珍卿日常還是要好好學習、努力賺錢啊。
今年開學遲了一個多月,暑假也晚了一個多月。
與荀學姐辦的《新女性報》,現在也預備著八月開刊,珍卿在緊鑼密鼓地做文章。
而且魏先生的《十字街心》,天天也在催她的稿子。
等過不了幾天功夫,培英的期末考試季也要來了。
珍卿想著把銀行本票兌了,等忙完了期末考試季,瞅一個中意的花園洋房,把杜太爺接來享享晚福吧。
想著接杜太爺來海寧,珍卿難免也有點發愁,就杜太爺這樣的老頭子,從小莊村來到大都市,他會遇到的文化衝擊,說不定比常人出國的衝擊還大。
尤其杜太爺不講衛生,就是一大改造難點;而且他莫名其妙的想法多,有時還挺倔強地叫你執行……
世上的人要產生大變化,最好的自我改造動力,就是丑、窮、病。
杜太爺沒啥大毛病,也不在乎自己長得醜,他也壓根不是個窮人,因此改造起來頗麻煩。
世上最能改造人的地方,前三名就是監獄、軍隊、學校,可是這些地方,也不是想進就能進的。
杜老太爺的都市生涯,無論怎麼設想,都是難矣哉啊難矣哉。
又過了兩三天的功夫,又趕上一回周末,珍卿在主樓南邊的走廊里,看廚房的幫傭們,一邊幹活一邊侃大山。
忽聽一個女傭跑過來,壓著聲斜著眼睛道:「那幫收捐的人又來了!」
珍卿聽得瞠目結舌,問見識較多的金媽:「我們這樣的人家,他們也敢來收捐嗎?」
胖媽覺得五小姐,問金媽而不問她,心裡頗有點不稱意。而金媽也有一點狐疑,沒有立刻答珍卿的話。
胖媽搶著對五小姐解釋道:
「這有什麼稀奇呢?常言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越是不上檯面的小鬼,越是犄角旮旯哪兒都有他。
「他們好事干不來,使起壞來叫你防不住,所以,他們來也沒啥稀奇的。」
珍卿回想在睢縣時,也有徵糧收捐的上門,只不過每次這種人來,杜太爺都讓她在房裡,她還真沒親眼見識過。
珍卿又問金媽:「在城市裡,他們收捐都有什麼名目呢?」
說到城市收捐的名目,不但金媽和胖媽說,其他人也有說出好幾種呢。
比如說,有一種捐叫房捐,你走合法的流程買的房,也向政府部門交房產稅等,但這巡捕房的人,就是有理由再收一遍房捐。
有幾回收捐的人來,胖媽都親眼見過,所以,她能繪聲繪色地描述收捐人的嘴臉:
「那有二流子似的人,跟封管家說:『你們在家飽吃安睡,賊不侵盜不搶,出門就有車子坐,天黑還有燈照亮,路面上成天潔潔淨淨,就有巡捕捐和交通捐、照明捐、清潔捐……」
其他人還說,這大城市達官貴人多,收捐未必敢放肆得罪人。
要說鄉下的很多地方,稀奇古怪的捐稅名目才多呢。
比如有個叫桂嫂的女人,講他們有一位大帥,捐稅名堂多的他自己都記不得。
活在他治下的老百姓,吃飯、養豬、住房、看戲、上廁所,甚至活不下去死掉了,沒有一件事是不納捐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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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謝公館怪誕人事
謝公館主樓南邊走廊上, 珍卿聽大家講述,有地方的捐稅都預收到本世紀末了,再次感到這亂世的荒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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