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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校方對□□敏感,因此對珍卿和彭娟,都做了口頭警告,還扣了施先生的薪水。
這個事追根結底,先是施先生給她找事,到最後是她坑到施先生。
珍卿向前緊走了幾步,就聽到施先生在背後喊:「杜珍卿同學,你先等一等。」
珍卿硬著頭髮迴轉身,先見彭娟氣咻咻地,在珍卿面前停頓一下,對她噘嘴翻白眼,哼一聲甩辮子走了。
施先生叫珍卿去公事房,說有點事要跟她講一講。
到了施先生公事房,他卻有立刻對她訓話,而是拿出一張留聲片,和顏悅色地遞給珍卿:
「我有一位音樂家朋友,看到《黑夜裡提燈的螢火蟲》,給這首詩譜了曲子,想讓你聽曲子如何,如何不錯,她想跟你商量一下,連曲帶詞灌成唱片……」
珍卿沒想到是這事,提著的心慢慢放下,她接過留聲片抱懷裡,頓了一下還是問道:
「施先生,這個……這個辣椒的事,會不會影響你升職加薪呢?」
施先生低頭一笑:「不會的。」
珍卿心思一轉,想起上午第一節 課,他在她桌上敲了三下,珍卿這會兒正想起來,就問他敲三下是什麼意思!
施先生看珍卿的眼神,有一種奇異的專注,但珍卿心不在焉,沒有太注意他。
施先生笑著回答珍卿:「《小辣椒理想的覆滅》,我一早就在校報上看到,本想找你聊一聊,又沒想好怎麼聊……」
珍卿暗暗吁一口氣,原來不是為畫畫,好了,以後上國文課還可以很自由。
施先生好笑地問:「你以為是為什麼?」
珍卿萌萌地睜大眼說:「我以為先生,是像菩提祖師一樣,在孫悟空頭上敲三下,又背著手走開,是想我私下找你,你也有什麼神通絕技,要秘密傳授給我呢!」
施先生先詫異地聽著,然後就哈哈大笑起來,拿手摸兩下珍卿的腦袋,說了一聲:「調皮!」
珍卿曉得這一茬過了。
她抬手看一看手錶,離下學已有二十分鐘,她趕緊跟施先生告辭,恐怕黃師傅等急了擔心。
沒想到珍卿走出辦公樓,卻看到立在樹下的三哥。
施家和站在二樓廊上,看珍卿奔向一個男人,嘴裡熱情地喊著三哥。
上回珍卿講演完畢,也是這三哥來接她,兄妹間言語舉動很是親昵。
珍卿的家世,從她自己身上還看得不明顯,但這位三哥的出現,足以說明她家世不凡了。
施家和回想上午上課時,珍卿一陣陣沉迷畫畫,但每當他走近的時候,她又立刻舉動一變,泰然地裝成專心聽講。
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本是個讓人討厭的詞,可是用在珍卿的身上,卻格外地自然可愛。
施家和為自己感到難過,因為他已經將身許國,決定終身為理想奮鬥,不談戀愛不結婚了。
但他並沒有沉迷於難過,很快地恢復常態了。
珍卿走出校門問三哥,他怎麼會有空來接她。三哥說正好今天事務不多。
三哥早看見她懷裡東西,問她拿的什麼,珍卿就解釋這留聲片的來歷。
陸三哥聽得心裡一動,不由生了打探的心思,但他先從尋常的話題問起:
「我看你自入培英以來,比在聖音快活得多,同窗先生都很好嗎?」
珍卿認真地點頭:「聖音和培英的同學,倒都不難相處,但培英的先生好得多。」
陸浩雲讓她先上車,在車子裡坐定以後,又叫珍卿講培英的先生。
珍卿撿著有趣的說了些,在她的評價里,施先生是最有活力的。
三哥一派自然地問:「你說國文施先生,很受同學們的歡迎,他是否有越軌舉動呢?」
珍卿按著腦門思量,比較篤定地說:
「施先生還是規矩的,跟學生就是討論學問,在校外,也不私下裡約學生。不像三年級的邵先生,他在女學生面前,笑得總像喜得貴子,有時候,也對學生動手動腳,還裝成特自然的樣子……」
陸浩雲看她一派坦蕩,還有點純摯懵懂,眼神不由暗下來了。
男性對不喜歡的女孩兒,不會發自內心關照的。他自己有切身體會。
小五數次有事出學校,這位施先生都主動護送,還有上回見他時的情狀——
不過未免小五不高興,有些事不能隨心所欲地做,就把念頭暫時擱置下來
等回到了謝公館,才曉得家裡來客了。
來人既是三哥的客人,也是杜教授的相識——就是早上聽過的裴樹炎先生。
陸三哥去了杜教授書房,也幫著招待一下裴先生。
珍卿上去做今天的功課,一邊放著施先生給的留聲片聽。
這留聲片裡的鋼琴曲子,就是這時代的柔曼舒緩風格,靜下心來細聽,還是比較有味道的。
但珍卿覺得欠點起伏,尤其最後兩個部分,情緒宣洩得不夠激昂。
聽到第五遍的時候,珍卿功課也寫完了,胖媽上來叫珍卿,說先生叫他下去會客。
珍卿心裡一動,乾脆拿著速寫本下去。
杜教授在書房待客,珍卿敲門進去,慢慢走到一叢認識或不認識的人前面。
杜教授好多朋友都在,包括魏經綸、孫離、吳壽鵑等,還有如雷貫耳的裴樹炎先生,及與他同來的教育出版界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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