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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可是他是不修邊幅的名士作派。
他頭髮長了也不好好理,長衫皮鞋都是舊的,走路經常跑神,,一跑神就撞牆、摔跟頭。
不過就算是這樣,班裡班外他的女生,還真是不老少的。
施先生拿著蒲扇,使勁地給自己扇風,他漸漸斂去笑意,顯得思緒有點深了:
「高教務長的意思,想請到『卜語子』,在培英活動一下,讓衣食無憂的學生們,感受教育者的不易,喚起肉食者們的同情心,也想聲援更多在絕境中辦教育的人。想請您出席一下——」
燥熱是伏天的特色,珍卿不覺出了一臉汗。
她一邊拿帕子擦著汗,一邊激烈地天人交戰,她最終還是拒絕的。
施先生還算了解她:「我知道你一貫低調,不愛出風頭——你看我們能否折衷一下?」
珍卿挑眉看他:「怎麼折衷?」
施先生坦誠地說:「我們平時看電影,其實只看到演員的影像,聽不到他們的說話,這種形式,大家也可以接受。我有一個設想——」
珍卿心不在焉地,回到圖書館閱覽室。
樂嫣然小聲跟她說,褲子幫她做好了,模仿得她的針腳,肖先生應該看不出。
珍卿一看大感釋然,她做褲子做得夠夠的了。
同班同學彭娟走進來,毫不掩飾地問珍卿:「施先生找你做什麼?」
珍卿抬頭看這彭娟,這女孩兒氣昂昂的,好像珍卿有義務告知她。
天氣熱得讓人煩躁,珍卿也有點沒耐心,本想噎得她沒話說,想想還是算了,就淡淡地微笑著說:
「施先生讓我寫篇作文。」
彭娟下意識追問:「什麼作文?為什麼偏讓你寫?」
米月在一旁嗤笑不已:「為什麼讓珍卿寫,這難道不是明擺著的?」
珍卿按按米月的手,隨意說道:「寫一篇關於食堂飯菜的作文。」其他女生也湊過來聽。
珍卿想了想說:
「施先生問我,飯堂的菜怎麼樣。我說有點偏辣,不太習慣。
「他說以前的廚子很好,這個月來了個楚州廚子,做菜之前先剁一盆子紅辣椒,管它甚菜,都多多地放辣椒,他有點受不了……」
大家聽得莫名,一個女生很詫然:「施先生,怎麼跟你扯起閒話來?聽著婆婆媽媽的,一點兒不像他。」
其他女生也跟著附和。
彭娟也很狐疑:「施先生從不在意瑣事,他要麼是慷慨激昂,要麼是溫文爾雅,從不會婆婆媽媽的,你是不是編的瞎話?」
珍卿撇嘴看著彭娟:「我是不是編瞎話兒,只有兩個人知道,一個是我,一個是施先生,你信不過我,何不去跟施先生求證?」
彭娟神情閃爍,叫她跟施先生求證,她明顯是慫了。
有一個女生發表想法:「你看施先生的嘴角,是長了兩個燎泡,他肯定是有苦說不出,才叫珍卿寫文章,向校報上反應一下。」
大家議論著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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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天的時候,魏主編特意來謝公館,跟珍卿說了件挺絕的事。
他們報社有個編輯叫邊庭,邊先生有位老師叫武慶良。
武慶良有位同鄉好友,是應天政府的教育部長。
教育部長元仲慈先生,跟應天的韓領袖能直接對話。
這元仲慈先生找韓領袖去了。
他跟韓領袖捶胸頓足,嚎啕著滿地打滾兒(呃,這個可能沒有),說教育家被兵匪逼死啦,國家還有啥前途,還有啥希望啊。
元先生苦苦請求韓領袖,定要嚴懲剝虐一方的兵匪……
沒想到那韓領袖真是爽快人!
當著元仲慈先生的面,叫人寫電報給禹州何督軍,敦促他把那為禍一方的羅旅長,務必速速逮捕法辦,還永陵百姓一個清平世界。
珍卿聽著像無腦爽文,這事怎麼就這麼順利呢?
韓領袖這麼好說話,似乎跟包青天撞人設了,這事聽起來真是奇怪啊。
晚上吃飯之後,從江平回來的三哥,給珍卿普及了下軍政時事。
原來,為禍她家鄉永陵的羅旅長,並不是禹州何督軍的屬下,而是徽州孫舉文的屬下。
徽州督軍孔舉文狼子野心,一直覬覦禹州南境的富饒縣市。
之前,韓領袖對付禹州何督軍,孔舉文坐收漁翁之利,出兵占住了禹州南部一些市縣——其中就包括她的家鄉永陵。
禹州何督軍怕腹背受敵,於是暫時忍氣吞聲,沒有立刻收復失地。
應天政府的韓領袖,帝王心術非常深。
他對不服膺他的舊軍閥,各種手段花樣百出。
他叫禹州的何督軍,法辦盤踞永陵的羅旅長,就是要挑撥何、孔二督軍,進一步交惡,他好來坐收漁利……
禹州發生的軍政變故,杜太爺他們沒給她說過,珍卿今日才聽了一耳朵。
杜太爺他們在鄉下,應該不會有危險吧?
不過溯及這些事的源頭,珍卿竟然像個小蝴蝶,無意間扇動一下翅膀,竟影響到一地之軍政局勢……
若非還擔心杜太爺他們,她真的忍不住要飄了啊!
下個禮拜一的下午,珍卿站在空曠的舞台上,身後是棕色的拱形牆壁,身前是垂地的紫絨布簾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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