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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到暑假結束前的半個月,他們才回來收心,複習上一期的功課,或者買書開始預習了,玩是玩得很瘋,但一點也不影響學習。
借著這一件事,三哥順勢點撥珍卿:
「我倒覺得,你常日學得太多,做得太多,而玩得太少,如今還是學生時代,日常就這樣辛勞,長久來說,是會妨害身心的。
「今年放了暑假,三哥帶你出去,你好好放鬆一下,好不好?」
珍卿想了一想,猶豫地說:「離鄉一年,如果祖父同意,我還想回老家一趟。」
陸浩雲看她瘦弱的身板,若有所思地問:「想家了?」
珍卿點頭。
她作為她自己,在睢縣過了十一年。鄉土鄉人,時常在她的夢裡出現。
三哥笑笑說:「如果三哥有空,陪你回去一趟。」
珍卿道了一聲謝。
他們不說話的時候,珍卿依著車窗吹風,看見路上不止一個小孩兒,拿著《兒童畫報》,一邊看一邊談論著。
這裡臨近中國藝術大學,有個美術店零售《兒童畫報》。
她如今在很多場所里,都聽到人談論《葫蘆七子》,談及時的態度,那都是非常喜歡的。
《葫蘆七子》已然火了。給杜太爺養老的事,她壓力也不是那麼大了。
珍卿心裡美滋滋的,陸三哥看她愜意地笑,領會到她的心思,也不由隨著她笑,卻扯著她辮子問:「在笑什麼?」
珍卿回頭瞅三哥,喜滋滋地說:「三哥,我現在是,勤勞致富奔小康了。」
陸浩雲看她喜眉笑眼的,不覺也笑起來。
其實在五月的時候,驚華書局一個熟人,告訴他驚華書局,簽的個有潛力的小畫家,留下的電話號是謝公館的,跟他溝通了一下情況。
陸浩雲聽他形容年紀形貌,稍一想就明白是小五。
這麼要緊的事,她竟然不動聲色,隱瞞了這麼久。
陸浩雲從別人嘴裡,曉得她的事情,當時心裡是很慪的。
可是慪到最後,他又格外憐惜她的早熟隱忍,她又頗緊張地向他解釋,他也就輕易地釋然了。
車子在路上平穩走著,七月輕熱的陽光,在臉上晃啊晃的,像從前吃過的拉絲糖。
那吹在臉上的薰風,恍惚似在故鄉的竹林。
珍卿不覺間就睡著了。
她的腦袋歪來晃去,三哥坐近一點攬住她,讓她頭靠在他肩上,他跟徐師傅說:「去晉州路。」
徐師傅扭頭問:「杜小姐也——?」
陸浩雲「嗯」了一聲:「稍時,你帶徐媽去百貨公司,給小妹買些穿用的。」
珍卿這黑甜一覺,一直睡到晚上八點鐘。
她醒來的時候,周圍黑黢黢的一片。
她身處的地方,安靜得像是一片荒野;她能聽見座鐘的指針,慢悠悠地格達一下。
她坐起來揉了把臉,披著褥子呆坐著:床、桌子、窗戶、沙發的位置,和她記憶中的房間不同。
她恍惚了半天,想不起在什麼地方。
說不清為什麼,她心裡忽然沉重起來,雖然知道不可能,但感覺像是重穿了一回。
待到眼睛適應黑暗,她撇開身上褥子,想找找燈的方向。
黑暗讓人失去平衡感,她在黑暗裡,晃蕩得發暈的時候,她一巴掌拍在額頭上。
她真傻,她單知道門口有開關,忘記了床頭燈,是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
她就返回去尋床頭燈,摸到電燈開關的同時,她的膝蓋磕到一個硬角上面。
她伸手擰亮了床頭燈,不由嘶嘶了幾聲,左邊膝蓋上,傳來鑽心的疼。
她就著床頭燈,把襯褲捲起來,按一下被撞的地方,好疼哦。
忽聽外面有敲門聲,一個女人問:「小姐,你醒了嗎?」
就聽見開門的聲音,然後室內一下子亮了。
一個矮瘦的老媽子進來,跟珍卿鞠了一躬,滿臉堆笑地說:
「小姐好,我姓徐,您叫我徐媽就行。您是先洗澡,還是先吃飯?」
珍卿沒來得及回答,這老媽子走過來,緊張地問珍卿腿怎麼了。
忽聽見三哥敲門,他就站在門邊上問:「小五,起了嗎?」
珍卿連忙說:「三哥,我起了,你進來吧。」
徐媽說小姐腿磕傷了,幸好沒有破皮,她說要去拿冰上來。
三哥上來蹲在床前,檢查珍卿膝蓋上的傷口。
三哥顯然洗過澡了,他穿著絲質的銀色睡衣。頭髮沒有上髮蠟,髮絲自由地耷拉下來。
他在人前的鋒銳稜角,還有一貫的精英派頭,被他的家居造型弱化,看著覺得萌萌的,甜甜的。
珍卿不由伸出手去,想摸一摸三哥的頭髮,可她馬上收回了手。
三哥下意識頭向後仰,詫異地瞅珍卿一眼。
他的眼睛映著燈光,像黑曜石一樣,有一種溫柔蘊藉的柔光。
三哥下意識地一笑,問她怎麼了。
三哥笑得她心裡噗通亂跳,好像能感覺到,自己的瞳孔放大了。
他洗髮水的味道,真好聞,飄到她的鼻孔里,擾亂她的心神。
珍卿不由捂住胸口:靠之,她的心臟,好久沒有這麼瞎跳過,今天又破功了。
三哥檢查完了,在她小腿上,輕輕地拍一下,說:「這是小傷,拿冰敷一會兒,洗完澡塗點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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