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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那位巴黎美大博士的莫先生,年齡約有三四十,據說與慕先生是亦師亦友,他就笑著說:
「慕先生,您在海外巡展的情況,我只恨沒有身臨其境,一睹先生的偉岸風采。
「先生許多大作,我也未曾親見,今日有貴客在此,何不讓我也沾一沾光,觀賞一下先生的大作呢?」
慕雁歸先生也不推拒,就走出這個畫室,把大家引到另一間大畫室,向人們逐一展示他的作品,還有一些私人的藏品。
這慕先生的畫作,題材範圍很廣,包括山水、動物、人物,尤其是動物和人物畫得多。
有一幅半人高的畫——《野宴》,描繪的是一群師生郊外野餐,在一塊兒縱談高論的情景。
畫中每個人的體態表情、衣理皺褶,都畫得惟妙惟肖。
那種青春洋溢的感覺,那種似乎要訴說什麼的韻致,簡直要把觀畫者吸附進那畫裡。
而花鳥蟲魚等小品畫中,珍卿特別喜歡一幅《錦雞圖》。
那隻錦雞的構圖布局,已經高出旁人一大截,更別提那色彩的絕妙運用,使那錦雞神氣活現的樣子,簡直呼之欲出了。
珍卿每看一幅慕大師的畫,都忍不住在心裡,不停地念「好牛好牛好牛」。
後面又看了些《牧牛圖》《春景圖》,還有慕先生作的自畫像,還有給他妻子畫的小像,都讓珍卿大開眼界,大飽眼福。
珍卿雖說功力比不上大師,但她長著眼睛有鑑賞力啊。
這慕江南先生,融合西方的技法和顏料,卻表現出中國式的審美情趣,表現人物景象,形神兼備,活靈活現,簡直是太厲害了。
慕先生才四十多歲,但在繪畫成就上的創新,就比珍卿的李師父牛多了啊。
什麼叫畫壇巨匠,什麼叫時代巨擘,她今天算是見識到了,真是活該他蜚聲中外啊。
看過慕大師的私人畫室,慕先生又帶他們,到美術系的畫室參觀。
這裡也有慕先生的大作,但還是以學生作品居多。
慕先生平實淡泊的態度,搭配他驚人的藝術才能,給珍卿留下的印象非常之深。
後來,慕先生看了珍卿隨身的速寫本,他說珍卿有一些基本功,而她的素描,取景構圖富於創新,還是很不錯的。
到了這個時候,慕先生不但願意多看珍卿兩眼,而且順勢點撥了她幾句:
「……繪畫的藝術,和其他藝術一樣,在求美、求善之前,先得求真。
「求真繪真,就必須有紮實的基礎訓練,要以精益求精的態度,來認識客觀的事物,並在意識里加以提煉、提高……要做好基本功,必須有比常人多出千百倍的耐心和耐力。」
珍卿心裡明白,慕先生說的基本功,既是腦力勞動,其實也是體力勞動,總之要長年累月地寫生,勤練不輟才行。
慕先生雖然態度沖淡,偶爾還會失神發呆,但珍卿感覺得到,他對自己沒什麼不滿意。
等雙方了解得差不多,慕先生就告訴珍卿:
「我先前生了大病,近來居家休養,雖然有心做事,只是精力還不夠。目下,也沒有在藝大上課,
「我現住在中古文藝書館。下回來之前,帶上你的國畫和水彩畫作品。我們先談一談,看一看,探討一下國畫與西畫,其中可相互借鑑之處。」
談一談,估計就是談學畫的經歷、心得;看一看,可能要看她具體的程度。
葉知秋比珍卿還興奮,他拍著手說:「這一下好了,成了我的小師妹,想找你做model,也容易了。」
陸三哥就注意到,那莫先生和陳小姐,表情是有些微妙的,尤其是陳小姐,明擺著的不高興。
慕江南先生大病初癒,陪客人們活動了許久,他不免現出疲態來。
就由葉、莫、陳三人,陪著珍卿和三哥,去外頭補一頓午飯。
從中國藝術大學出來,莫先生才告知三哥與珍卿,之前六三政變中,慕先生的一位愛徒,不幸罹難。
這件事過後不久,慕先生的愛妻也因病離世。
慕先生傷心刺激太過,因此大病一場,連精神都大大地衰落了,跟從前意氣風發的他,渾然變了一個人。
珍卿心想,慕先生倒難得是個情深意重的人。
出來吃飯的時候,三哥先問珍卿想什麼,
現在已經一兩點鐘,珍卿也不挑三揀四了,車子走了一段路,
就看見一家淮陽菜館,她說:
「三哥,我們就吃淮陽菜吧。」
陳小姐笑著跟珍卿說:「小妹,淮揚菜太油膩啦,對腸胃不好的。」
她扭頭又對三哥說:
「陸先生,前面的街角,新開一家法式餐廳,我們去吃法式bifteck,又健康又雅致。
「小妹,法式bifteck很健康的,還有甜點也很好的,拿破崙酥和馬卡龍。小妹,保准你們小女孩兒會喜歡的。」
這位葉知秋小哥,翻了個白眼諷笑說:
「這麼熱的天氣,天天吃牛排,不怕上火的嗎?」
陳小姐微笑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快,忍耐著沒有吭聲。
倒是她的老師莫先生,笑呵呵地跟葉小哥說:
「知秋,上火是落後的概念,不科學的。中醫里說的上火,究竟有什麼指標呢?為什麼不同的中醫,各是各的治法呢?
「你再想想,為什麼現在,都說中醫是偽科學,不准他們公開營業?人家西醫樣樣有指標,治起病來條理明白,說治好就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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