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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這是流氓火併嗎?這麼明目張胆,大天白日當街行惡,巡捕房的人也不管嗎?」
那老媽子哆嗦一下,說:「可不是不管嘛,有那穿狗皮子的巡捕,就站在街邊看著,一點都不帶攔阻的……有一夥子裡的人,就是平常溜街收保護費的小癟三嘛……」
珍卿拉著裴俊矚的手,輕輕摩挲著安撫她,想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究竟是怎麼來的。
這荀家老媽子說,兩撥人都沒穿制服,看樣子都是勞工打扮,但其中一撥人,裡面混著收保護費的幫派混子。
剛才那一聲巨響,倒像是打炮的聲音。
裴俊矚先給家裡打電話,沒有接通;珍卿也給謝公館打,也是接不通;荀家母女也給家人打,同樣是接不通的。
現在外面莫名亂著,電話線上,自然忙得不得了。
從那聲巨響過後,外面總有零星的槍響聲。所有人都聚在客廳,心驚肉跳地聽著動靜。
珍卿恍惚有一種感覺,她也許正置身於,一場非同凡響的歷史事件中。
大家正自心驚膽戰,忽聽後院一聲重響,裴俊矚霍然站起,驚張地問:「是不是有歹,歹人,跳牆進來了?」
荀太太臉一白,趕緊吩咐門房,悄悄地去看一眼。門房也怕著呢,可是就他一個男的,他不去也得去。
眾人正豎著耳朵聽動靜,忽然電話鈴響了,大家都受了一番驚嚇。
荀太太定下神接了電話,連忙給珍卿招手,小聲說:「謝公館打來的。」
珍卿接過話筒「餵」一聲,一向鎮定如恆的三哥,一上來問話聲音就很急。
他問她還在不在荀家。
珍卿不由愣住,三哥真是難得說傻話:她若是不在荀家,那他打荀家的電話,她怎麼能接得到呢。
珍卿答他還在荀家。
三哥就再三叮囑她,一定乖乖待在荀家,請荀家人鎖好門戶,務必勿放生人進來,他會馬上帶人過來接她。
大家關注珍卿講電話,這時到後面查看的門房,也從後面回來了,荀太太給他開門。
老門房的懷裡,有個小藍布包袱,說丟進來的時候,裡面就是一沓有字的紙,別的什麼東西也沒有。
那門房直接拿著那沓紙,遞給了莫名緊張的荀太太。
荀太太徑走上前,接過門房手裡的東西,嘆一口氣說道:
「這包袱來歷不明,今天外面亂了營,不曉得裡面,是不是招禍的東西。
「你們乖乖地坐著,我拿到爐子裡燒了,誰都不許亂說,免得招來殺頭的禍端,害了這裡所有的人。」
荀太太這一番嚴峻的話,說得大家心驚肉跳,珍卿連忙出聲:
「荀太太,你可一定要燒乾淨,我們只說沒見過這東西,也沒聽見扔東西的動靜。」
其他人似是沒有察覺,看似鎮定自若的荀太太,臉色卻顫顫地發白,她的手也在輕顫。
看荀太太抱著小包袱,小跑著到後面去了。
珍卿心不在焉地坐下,裴俊矚和荀美蘭,不由都挨著珍卿來坐。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她們能理解的。
正是因為不理解,心中的恐懼更會瘋長。
荀美蘭小聲哭著說:
「珍卿,你說這個噩夢,到底是什麼時候能醒,我爸爸和哥哥,還不曉得如何呢?
「珍卿,我好害怕,好像世界末日一樣。」
珍卿轉移他們注意,說:「你們再試試看,電話能不能接得通?」
她們兩個,又嘗試著去打電話。
裴俊矚倒沒有哭,但也是強自鎮定著。她家的電話,還是有沒接通。
珍卿在想:剛才那個老門房,拿著包袱里的文件,遞向荀太太的時候,她看到了頭頁的內容。
頭頁是一整頁的名單,據眉頭的文字看,好看是某個公司的工資單。
珍卿掃了兩三眼,立時記了一個大概,裡面有一個叫崔夏農的人。
之前珍卿還在聖音時,在荀淑卿學姐的介紹下,向一個很熱血的《昌盛報》,投過不少熱血的文章、漫畫。
《昌盛報》是出名的進步報紙,後來被租界當局查封,連它的負責人——崔夏農先生也被通緝,以後再沒聽人提起此人。
現在,卻莫名在一張紙上看到它。
而且,剛才荀太太接過包袱,神情明顯過分驚張——是那一沓文件讓她驚張。
珍卿正自心神不屬,猛聽見有人急砸門,還高聲大氣地嚷著開門,還有外國人在嚷著英語。
大家都聽得心驚膽戰,等來不及再作反應,來人竟然已打破院門,長驅直入了。
那橐橐的腳步聲,眨眼之間已經走近,不速之呼已經登堂入室。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穿著探長制服的外國人,後面是些黑制服的巡捕。
這個時候的巡捕房,有西捕(歐美人)、華捕、印捕、日捕等。
這個隊伍乍一看著,還真有點八國聯軍的意思。
這個站C位的外國探長,一路登堂入室,走起路來頗有氣勢。
他在珍卿她們身前站定,隨意逡巡一周環境,見沒有大人在,也不在意,用慢條斯理的英國臉說:
「我是英軍上尉——埃爾弗上校,租界巡捕房接到舉報,說你們的住宅里,窩藏著兇險的罪犯。
「他們秘密地,進行非法政治活動,陰謀破壞租界的安全和秩序。我們奉命前來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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