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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珍卿和三哥坐著車,從花山回到城區內。
這徐師傅料得還真准,他們的車剛走回城裡,這雨說落就落下來。
往謝公館走的時候,中途路過培英女中。
車廂里安靜了好一陣,三哥問珍卿:「聽說,你在學校參加了社團,覺得如何呢?」
珍卿有點遺憾地說:「我除了捐過十塊錢,還沒盡什麼義務。」
三哥摸著她的辮子,輕聲問:「為什麼?」
珍卿感覺有點熱,把身上的斗篷松一下,說:
「我加入的是婦女兒童救濟會。最近的活動,是要慰問兩個福利院。
「眼下的差事,是給福利院的兒童,做六十套夏裝,我不太擅長這個。
「副會長就說,不擅長做衣服沒關係,等去福利院活動時,幫著做頓好飯也行。我就說,這個我也不太擅長。
「副會長問我,鋼琴彈得怎麼樣,到時會有慰問演出,會用到鋼琴伴奏。
「我就彈琴給她聽,然後,就讓另一個同學,負責彈琴伴奏。說讓我到時候,跟小孩兒們玩玩就行。」
陸浩雲聽得直發謔,頭放低擱到她腦袋上,問:「聽起來,你沒有用武之地。怎麼不寫字給他們看?」
珍卿嘆著氣說:
「又不用遊行和開會,就一個簡單橫幅,會長自己就寫好了。
「我聽救濟會的學姐說,其實還能加入基督教女青年會的智育部。
「他們這個組織,跟我們學校合作,想在一些底層社區,辦成人識字班、成人夜校,還有實業夜校。
「不過,學校有的先生認為,對於女學生來說,安全和名譽還未必能完全保全,這種業餘的社區活動,不能貿然讓我們參加。」
三哥聽著她說,偶爾順著她話意提問或附和。
到後面,他們就靜靜地不說話,只聽著外面的雨聲,感覺兩人之間,都有一種奇異的安寧。
這大半天在花山,玩得還算開心。
他們愉快地回謝公館,卻迎來兩個意外的客人——珍卿印象很深的愛蓮娜·姚,還有那個大興廠的范靜庵。
這兩個人都算不速之客,陸三哥雖一慣和氣,但沒招待他們多久,就送客了——沒人知道,他們聊了些什麼,但可以確定是不歡而散。
有一天在晚飯餐桌上,吳大哥提一個話頭,問陸三哥是不是要效仿古葉山的模式,也想在西郊花山,建休閒旅遊的別墅。
陸三哥是尋常的口氣:「被大興廠的范靜庵搶先了,他丈人雖然已死,人情還留下不少,他的新妻愛蓮娜·姚,手腕也很利落。
「范靜庵運作一番,買下花山的幾百畝地,蓋房執照不用半個月就辦下來。」
看似若無其事的語氣,似乎隱藏著淡淡的不快。
吳二姐冷笑一聲說:「范靜庵這等豺狼鼠輩,倒是越發風光。」
杜教授就問,這個范靜庵做了什麼,引得她如此切齒。
吳二姐瞅了陸三哥一眼,說道:
「范靜庵家世平平,原是靠岳父的提攜,才有如今的成色。
「坊間都傳范靜庵愛妻如命,把他老婆看待得眼珠子一樣。
「就在去年,他岳父薛銀光死得突然,薛家的家業也敗了,這范靜庵待妻子,立時變了一副嘴臉。
「去年不鬧大遊行,抵制洋貨嗎?范靜庵的大興廠,跟東洋人勾勾搭搭,被遊行的人堵個嚴實。
「范靜庵跟他老婆,恰巧都在廠子裡,他們當時想從後門溜走,結果被堵個正著,這個兩面三刀的范某,為了保命丟下老婆跑了。
「可憐他老婆懷孕八個月,在廠里吃了驚嚇,又被范某氣得夠嗆,後來難產,母子都沒保住。」
餐桌上的人們一聽,紛紛義憤填膺,對這位范某人施以強烈譴責。
珍卿卻看向陸三哥,回想種種的蛛絲馬跡,這個范靜庵,說不定就是在東洋陰了三哥的范某人。
她總感覺三哥在醞釀著什麼,好給這范某人一個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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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的人都很忙,忙忙碌碌,就晃到了六月份。
六月的海寧進入了雨季。
海寧北邊有一所學校,說有學生感染白喉。
這一天,吳二姐回來跟珍卿說,這類傳染病,最容易在學校流行,染上了又受罪又花錢。
她說也顧不得年齡限制,給珍卿也補打了一針疫苗。
趁著打針的機會,吳二姐悄悄地問珍卿,她的連環畫如今怎麼樣了,是不是也已經發行了。
——吳二姐出於尊重,一直按捺著好奇心,沒跟珍卿探問這些事。
可這也過去兩個月,設想之間,也該有一個結果了。
珍卿悄悄跟吳二姐說,書局的人跟她說,載了她的連環畫的《兒童畫報》,才上市即被讀者搶購一空,本來要寄給她的樣書,也被一位客商搶著買走了。
古編輯告訴珍卿,書局已向印廠發單加印。
他承諾加印的畫報出來,就立刻給珍卿補發樣書,還請她這原作者雅正一番。
吳二姐迫不及待地問:「你的畫,名稱是什麼?」
珍卿這才如實以告。
吳二姐聽說叫《葫蘆七子》,說等加印出來以後,她一定買來仔細拜讀,弄得珍卿還有點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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