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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她想,杜教授就算被帶到巡捕房,打個電話也能自證身份,就沒有上前替他分辯。
但珍卿要嚴肅批評裴同學:
「你這樣亂喊倒爽快,這一回放了假警報,浪費人家的精力和感情,人家就長了教訓。
「萬一以後再有這種事,他們還當成假警報,就跟烽火戲諸侯一樣,說不定後果很嚴重的。」
裴俊矚很喜歡珍卿,聽她說得有道理,自然就聽進去了,說下回不這樣了。
她用下巴點點狼狽的杜教授,問珍卿:「那是你後爹嗎?」
珍卿聳聳肩嘆道:「不是後爹,勝似後爹!」裴俊矚就樂得不行。
杜教授被巡捕帶走了,黃大光急得滿頭大汗,想找珍卿替杜教授解釋下,卻早尋不見珍卿人影了。
珍卿跟裴俊矚一道,坐著電車回家去了。
杜教授被帶到巡捕房,還是他的好友孫離教授,代表海寧國立大學,親自過來撈得人。
杜教授掙扎的過程中,不慎傷了一個巡捕的眼,還給人家賠了五塊錢醫眼睛。
杜教授被折騰得夠戧,孫離教授既覺得好笑,又心有戚戚地說:
「你這位女公子,真是招惹不得,從你身上受到教訓,我以後可要慎重地對她。——其實,從那個《告訪客書》,就足見她性格剛硬,不好勉強了。」
杜教授身心巨創,簡直像是瀕死之魚,捯氣捯了半天,才喘吁吁地跟孫離教授說:
「我不能這樣回家,先去你家,借一套衣裳換著。」
然後,他顫巍巍地站起來,苦笑著說:
「以前有人罵我,早晚遇見我的克星,壓得我一世不得抬頭……
「我算知道克星是什麼樣了 。」
杜教授長了心胸,這一回的狼狽事,一點沒跟謝公館的人說。
沒有人問珍卿,她自然也不稀得說,這件事倒沒引起任何風波。
珍卿反正挺心安理得的,一點兒沒覺得心虛愧疚。
杜教授倒更對她做小伏低,天天給她買這買那,有機會就要攔著珍卿說話。
胖媽評價杜教授,說他是滿世難尋的賤骨頭,你對他客氣著,他倒得了意,非得給他點厲害的,他才曉得老實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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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從窗縫裡斜照進來,伴著小鳥兒的啁啾歡唱——這是一個氣候很舒適的晴天。
珍卿起來坐在床邊,腳邊是金絲糖似的陽光,照著人身上,熱熱地讓人有點焦躁,她摸著胸口又嘆了一聲。
從今年打春開始,她的生理髮育又開始活躍了,兩邊胸脯一被人挨著劇疼。
生理上有日新月異的變化,有時候莫名地脾氣大,控制不住的喜怒無常。
她洗漱完了以後,從衛生間裡出來,聽見後面給親戚住的小樓里,有人在嗚嗚地哭著——九成又是錢姑媽在哭。
珍卿一個激靈,算一算,今天大概是錢姑父的四七。
二十多天以前,陸三哥去安遠城,幫著辦錢姑父的喪事,順便看明月表姐怎麼打算。
陸三哥帶回了安遠的詳情:
明月表姐最終違背母願,她甘願留在夫家,在安遠繼續堅守她的婚姻。
安遠城中也有疫情,駐紮在那裡的一個旅長,嚴令那時期死在安遠城的人,任何人死了,屍體一律焚燒。
陸三哥趕到的時候,錢姑父的遺體已經燒了。
錢姑父的大女兒大女婿,混亂中只取了一壇骨灰,也說不清究竟是不是錢姑父的骨灰。
錢家的種種不幸之事,讓留在謝公館的錢家母女,自然是傷痛之極。
後來,錢姑母想借謝公館的屋子,為錢姑父大辦喪事。
謝董事長最終沒有點頭,她不點頭,就是不同意的意思了。
其他人也未必同意,只是小一輩的人不好說出口。
後來,還是謝公館的人在外面租的房子,讓錢姑父暫時停靈,吳大哥、吳二姐和陸三哥,都幫著錢家料理喪事。
錢姑父跟他族人鬧僵,也難以入祖墳,如今又是橫死異鄉,沒有什麼親友前來弔唁。
錢姑父的喪事辦得簡陋,混過了三七就下葬了。
現在大戶人家做喪事,要是真有條件講究,那真是講究得不得了。
今天是錢姑父的四七,雖然不及頭七、五七、七七重要,很迷信的錢姑母,肯定是很看重的。
但是客觀上說,錢姑媽沒有這個財力、人力,讓錢姑父的死後哀榮極盡盛大。
謝公館的主人們,有這人力、財力,可也是心有顧忌,不會一心按錢姑母的心意辦事。
珍卿曾聽謝董事長表態,她說將來等她死了,喪事一定要從簡從速,三天就可以燒埋,其他人也附和著說話。
謝董事長他們太前衛了,像錢姑媽這種舊式人理解不了。
錢姑媽難免覺得,親戚們做得不夠,覺得自己真命苦。
後面的小樓裡面,錢姑媽還在嗚嗚地哭著。
錢姑媽哭得很悽厲,聽得珍卿心裡難受,實在不想聽了。
珍卿自己梳了髮辮,剛一開門就往外走,沒留神跟門口一個人撞個滿懷。
這不留神的一撞,就撞在她右邊小胸脯上,疼得她不由地慘叫一聲。
就聽見陸三哥急切地問:「哪兒撞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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