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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當然,這是很遠的後話了。
跟二姐說一會兒話,傭人說有電話找陸三哥,陸三哥接過電話就出去了。
珍卿與那三個小孩兒,自由自在地跑鬧著玩,正玩得暢快的時候,吳大嫂把他們呼喝進去。
她說正月的前五天,是不許洗澡洗頭的,跑得出一身臭汗,這幾天就要臭轟轟地過了。
吳大嫂身邊的方姐,也在那嘰嘰咕咕地數落他們。
但吳大嫂不耐煩方姐數落她的孩子,當面給方姐刺了幾句。方姐臉上很下不來。
吃了中午飯以後,珍卿本想繼續畫她的畫兒,沒想到胖媽進來,看見她動紙動筆的,硬生生給她奪了。
胖媽煞有介事地說:「初一初二動筆墨,一輩子挨著案頭過。那你就成了勞碌命了。五小姐,你好好歇著吧,不差這兩天功夫。」
珍卿很納悶地說:「我們禹州就沒這說法。」胖媽哼唧了一聲:「你如今可沒在禹州了,到什麼山頭,你就唱什麼歌兒吧。」
珍卿很是無語:「謝公館裡,就屬初一初二,來往送禮的最多,按照你這麼說,封管家也不能拿筆錄帳了。」
胖媽「嘁」了一聲:「他可不就是勞碌命嘛,還有啥好忌諱的。」
珍卿覺得她真是口無遮攔,勸說道:「你還是積積口德吧,哪一天因為口舌惹禍,我是不會管你的。」
胖媽還挺不服氣:「我要是因為你,才禍從口出的,你難道也不管我?」
珍卿悠悠地說:「那自然另當別論了。」
胖媽不讓珍卿動筆墨,她就只好拿個外國小說看。
看著看著就在床上睡著了——昨天守完歲以後,她自己還折騰一會兒,睡得太晚了。
珍卿這一覺,睡了四五小時,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朦朧黑了。
珍卿坐在窗前犯迷登,胖媽進來跟她講:
「三少爺適才回來,正說要找你,我看你睡得沉實,沒有叫你。五小姐,你去見見三少爺吧。」
珍卿換好衣服,到了三哥的房間,三哥穿著厚浴袍,吹風機放在一邊,像是才吹乾頭髮。
他招呼著珍卿過來坐,他自己跑到臥房裡,拿出一個紫絲絨盒子,緊挨著珍卿坐下來。
就見他從那絲絨盒子裡,取出一塊小巧的金表,然後就把珍卿的左手薅過去,把她的袖子卷一下,從手腕底下把錶帶弄上來。
這塊表用的紅色皮帶,系好以後把錶盤翻上來,珍卿看上面刻的是羅馬數字。
珍卿的手腕很纖細,沒有豐潤美女的豐腴膏潤,所以,這隻小巧玲瓏的坤表,搭配比較亮眼的顏色,倒也不顯得艷俗。
三哥笑著跟她說:「戴手錶方便些。」
珍卿看著陸三哥,他笑容很是清俊,「是新年禮物嗎?」
三哥摸摸她腦袋說:
「是生日禮物,補去年的,昨天就想給你,沒找到機會。
「上回,敏行哥送你金項鍊,我看你喜歡金子,就給你買一塊金表,這外面鑲的是紫金,還算不太誇張。
「瑞士的表都不錯,你可以用很久。」
陸三哥說了好多,但珍卿半晌沒說話。
天色已經暗了,室內卻只開了檯燈。
昏暗的燈光下,陸三哥看見她的眼裡,有隱約的水光閃動。
他攬著她格外輕柔地問:「怎?區區一塊金表,你就感動哭了?」
珍卿看著溫柔的陸三哥,一瞬間破涕為笑,說一聲:「謝謝三哥,我會一直好好戴的。」
陸三哥換了個話題,問她:「過年,有沒有東西捎給老家?」
珍卿搖搖頭:「等瘟災過去再說。」
陸浩雲點點頭,這麼說也有道理。
西北的疫情很嚴重,整個北方都算不上安全。
現在傳播物品到華北地區,一路寄出的包裹,接觸的人也太多,確實有一定風險。
珍卿看三哥眼下,稍微有一點深跡,讓他整個人顯出一點倦怠感。
想他各種事務應接不暇,正月初一都那麼多電話。
還在百忙之中給她買禮物,這種無微不至的、發自內心的關懷,讓珍卿不由自主地觸動。
陸浩雲按著她的腦袋,好笑地問:「果真這麼感動嗎?」
珍卿堅定地點了點頭,沒讓自己哭出來,陸三哥的無微不至,讓她想起自己的生母了。
其實她現在日子很好過,各方面的善意和關懷,她心裡都有數。
但她能感受得出來,哪些好是獨一無二的。
陸浩雲神情溫淡,閒聊似的,說起一件正事:
「革/命黨的新政府,定都應天,現在各種事業,都是百業待興。
「我在美國念書時的老學長,鄭鳴時老先生,被選為應天立法會委員,也是經濟發展決策部的顧問,他想大展拳腳,想邀我一道過去參預國事。
「今年,我留在海寧的時間,會更少。你在海寧,要自己穩重一些,不要行差踏顯,明白嗎?」
雖然這些機構名目,聽著很高大上,但珍卿卻心生憂慮:「三哥,你要去政府任職嗎?」
珍卿不看好此時的官場風氣,因為他們革命總不徹底。
動一次槍炮就換一次招牌,很多狡獪勢利的官僚吏員,卻像是鐵打的營盤,每每投機迎合新政權,就可從容保全身家榮華。
三哥是出身商家的高材生,在那盤根錯結的營盤內,未必施展得開手腳,也許還平白惹一身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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