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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但陸三哥不一樣,他的心思像桃花潭一樣,有千尺那麼深的。面上也許很平靜,內里指不定有多少波瀾呢。
陸浩雲捏捏她的肩膀,轉移她的注意力,笑說:「你最大的缺點,就是身無二兩肉,如今正在發育,平時少用些心力,讀書寫畫,不妨暫緩,沒事出去玩一玩……」
珍卿心裡苦笑,杜太爺等著她孝順呢。
她看似宅在家裡很閒,其實忙得跟咬尾巴的狗一樣。
白天要上蕭老先生的外語課,還要複習其他的功課。
功課之餘還要瘋狂趕稿,趕稿之餘,還要練點書法國畫,寄回去給李師父和杜太爺交差。
做人好難吶!
……
禹州睢縣杜家莊臘月二十九新年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除夕這一天的中午,杜家莊北頭的大宅院裡,鞭炮響了好一陣
才停下。
杜太爺仰著脖子,看著灰濛濛的天兒,耳邊是嗚嗚的北風,整個人跟定住了一樣。
黎大田喊了他幾遍,說:「太爺,開席了。」
杜太爺這才收回脖子,乾咳了幾聲,清清嗓子說:「開啥席嘛,就我一人。」
黎大田在那嘀咕:「族長看你一個人,叫你到他家去團年,你不去;楊家灣那邊也叫你去。你死活都不去,一個人開席怨得了誰?」
杜太爺瞪著老眼看黎大田,撇著大嘴說:「我是有家兒的人,我過年不在自家,我晃到別人家團年,我成了傻老憨了我。」
正說著,忽聽外面有人拍門,杜太爺不耐煩地很:「誰來了也不開,我要上席吃飯了。」
就聽見有人在外面喊:「表舅,是我,老三啊。」
黎大田一拍巴掌,說:「太爺,是楊家的三東家。」
杜太爺有點莫名其妙,嘴裡在嘀咕著:「除夕他不在家,他咋來杜家莊了?」
黎大田引著珍卿的三表叔楊叔駿進來,杜太爺問他怎麼來了。
三表叔就滿臉笑地說:「表舅,我娘說怕你太孤著,讓我來陪陪你過年。」
杜太爺不咋熱絡地應了一聲,還是帶著表外甥一起開席。
兩人坐在席上喝著酒,杜太爺喝到酒酣耳熱,他拉著外甥的手,難得跟人訴說心事:
「自打珍卿這一走,我這宅院空了一大半,這一天晃來晃去,混飽玩餓的,心裡頭沒著沒落的。
「哎,老三,我也不怕你笑話,我一輩子沒惦記過誰,啥人我也沒惦記過……就這個孫女兒,我惦著她,我成天惦著她啊……」
三表叔看他眼圈紅了,也不免有一點感傷,他滿飲了一杯酒,就拉著杜太爺說:
「表舅,我們心裡都有數,小花她後媽闊得很,家裡說有四棟樓,房屋多得住不完。
「你要實在惦著她,就去海寧吧,小花指定也惦記你嘞。」
酒喝得紅臉的杜太爺,愣了一會兒,忽然大喝一聲:「想都別想!那個爛腚的龜孫兒,要我跟他住一個屋檐兒下,看他給老子甩臉色,那門兒也沒有!」
過了一會兒,杜太爺打了個酒嗝兒,又嗡聲嗡氣地嚷:
「叫我看他龜孫兒的臉色,吃他的飯,睡他的床,想都別想!老子寧願住到棺材裡,也不住他個倒插門的王八蛋家裡。」
眼看著表舅生氣了,三表叔連忙出言安撫。
除夕的這一頓中午飯,杜太爺喝得酩酊大醉,醉後睡了一整下午,晚上守歲也是靠著爐子,沒精打彩地打瞌睡。
三表叔楊叔駿一直沒走,反正這一天,就打定主意陪著杜太爺了。
到晚上大約十二點的時候,三表叔陪著杜太爺,在院子裡晃蕩了好幾圈。
杜太爺在珍卿的臥房和書房,停留的時間最長,他跟三表叔說:
「珍卿的屋,我天天叫人打掃,就是沒得人氣了。我就盼著她有出息,能吃上她給我掙的飯……」
三表叔長嘆一聲,看著天邊一線殘月,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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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海寧租界的謝公館裡,四下里燈火通明。
過了十二點以後,就聽見城中鞭炮齊鳴,漫天的煙花爛漫,響徹四鄰八面,真是火樹銀花不夜天啊。
為了守歲,靠在大人身上睡著的小孩子,這時好多都被震醒了。
謝公館的上空,絢麗的煙花也放起來了。
珍卿靠在三哥身上睡著,這一會兒雖被吵醒,還是睡眼惺忪,沒有完全清醒過來——但三哥拉著她出來,也來看漫天霓虹碎影的煙花了。
三哥拉著她的手,在她耳邊跟她說:「小妹,新年快樂。」
珍卿也模糊回了一句,說:「三哥,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三哥就彎下腰說:「給三哥一個新年的親吻吧。」
說著,他就把一邊臉頰,湊到珍卿嘴邊來。
珍卿就趁著迷糊勁兒,抱著他的脖子,在他臉頰上,一左一右猛親了兩口。
珍卿是第一次親陸三哥,嘴上的感覺嘛,只能說陸三哥的皮膚,還挺光滑挺軟和的,成天四處奔波,皮膚還好的,真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啊。
然後,陸三哥也給她還了禮,在她臉上左右親了兩下。
珍卿沒來得及多回味,吳嬌嬌先跑過來說:「小姑,你也要給我新年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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