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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珍卿還沒反應過來,三哥拍拍她的臉, 低下頭問:「傻愣著做甚, 快去啊。」
珍卿不太情願意地說:「三哥, 我還要畫畫兒呢。」
陸三哥勸說她:「晚上不要太費精神,要不然以後神經衰弱。」
珍卿想一想, 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陸浩雲手插在兜里, 看著她進房間把門帶上,臨了還像個小動物似, 黑漆漆的眼睛睇了他一眼。
他莫名地就想笑, 怎麼看她都覺得可愛, 心裡也是軟塌塌的一片。
他回想如煙的往事, 從前交往的女朋友, 現在連面目都模糊了, 更遑論她們的舉動情態。
也是,又不是一生一世的事,何必要記得那麼清楚?
陸浩雲想到這裡,神情驀然一頓,看著小五的房門,想著心思漸漸失了神。
等珍卿拿著書出來,就見三哥站在房門外,豎起食指跟她噓了一聲:「先不要下去。」
珍卿還沒問為什麼,就聽見樓下面,吳元禮在大聲地哭,吳大哥暴怒地喝斥他。
然後大概吳大哥開始打人了,吳元禮一聲聲地叫慘叫。
裡面還夾著吳大嫂的聲音,像是在勸解吳大哥,意思是打得差不多就得了。
珍卿搞不清狀況,今天已經臘月二十七,隔一天就要過大年。
吳元禮做了什麼事,吳大哥會在這時候打孩子?
珍卿第一反應,就想通過那小天井,去暗搓搓地偷聽一下子。
不過,三哥面前不做暗事,這時候還是不要去了吧。
珍卿和陸三哥在門外,干站了這麼一會兒,隱約聽見吳大哥嚷,說吳元禮搶了弟弟妹妹的彩陶俑。
珍卿有點納悶兒,是她送吳仲禮和吳嬌嬌的彩陶俑嗎?
這大房的兄妹三人,珍卿給吳元禮送的武士俑,給仲禮送的舞樂俑,還有給嬌嬌送的的仕女俑。
以此推測,吳元禮已經有了武士俑,卻也喜歡舞樂俑和侍仕女俑,弟弟妹妹不想給他,於是他就動手搶了?
這真是一個天生欠捶的哥哥啊。
陸三哥見她眼睛,小小轉了一下,有點狡黠的小模樣兒,拉著她,輕輕淡淡地說:「不請三哥進去坐坐嗎?」
珍卿連忙回神,殷勤地請三哥進去,把三哥引到她的書桌邊。
珍卿給三哥拿椅子,自己也把椅子擺好,就和三哥一起在窗前坐著。
珍卿細細的兩條腿,稍微挨在三哥的腿上。隔著這麼厚的衣服,她都能感到三哥身上是暖和和的。
老人常說,男孩子比女孩子火力大,果然是有道理的。
珍卿穿著絲綿袍子,加了一件短外套,坐窗邊還覺得有點冷。
陸三哥就穿著一個套頭衫,還有一件呢面西裝,坐窗邊就跟沒事兒人似的。
三哥握著她的手,輕問一聲:「冷嗎?」珍卿看著一眼窗戶,說:「是有點冷。」
三哥站起身,伸出長長的胳脯,把兩扇窗戶闔緊,關嚴實了。
珍卿心裡真熨帖,他覺得陸三哥之於她,除了異性的吸引力以外,那種亦父亦兄的感覺,總讓她心裡感到安穩。
三哥看著她的嘴角,微微含笑,這時還能聽見元禮的哭叫,想起上回郊遊她打元禮,不由問道:「元禮挨打,你高興嗎?」
珍卿要是不諱言地說,她還真有點幸災樂禍的高興,但當著三哥她哪裡會承認,連忙誠誠懇懇地說:
「三哥,我是高興,我替元禮感到高興。俗話說打是親,罵是愛,打得越厲害,表示越親愛。大哥這麼愛元禮,我當然替元禮感到高興啊。」
陸浩雲忍不住哈哈一樂,樂得前仰後合的,樂完還有點哭笑不得,他拉著她的手問她:「你在老家挨打嗎?」
珍卿點點頭,到現在還心有戚戚:「挨打是家常便飯。」
陸浩雲摸著她腦袋,問她:「誰打你?你祖父嗎?」
珍卿點點頭「嗯」了一聲。
陸浩雲問她:「你心裡記恨他嗎?」
珍卿搖搖頭說:「也沒啥,端人碗受人管,吃人飯看人臉。人不都是這樣嗎?」
陸浩雲感覺得出來,她有時候,會掩飾真正的心思,不習慣跟人完全袒露心跡。
三哥看珍卿的眼神,讓她有點不自在,珍卿就往後看一眼,說:
「三哥,你要不要看書,我給你找一本給你看。」
陸浩雲點點頭,問:「有《基督山伯爵》嗎?」
珍卿就放開他的手,說:「記得好像有,我去找一下。」
等到珍卿把書找來,陸三哥看著珍卿,眼神有點深黑,忽然感喟地說一句:「小五,三哥覺得你什麼都好,只除了一點。」
說得珍卿心一提,趕緊問三哥:「我哪裡不好,你說出來,能改的我一定改。」
陸浩雲的眼光晃動著,忽然垂眸一笑,很想跟她說,你一切都很好,就是年齡太小,希望你長大的時候,我還沒有太老。
在現在這個階段,他不該太多干擾她的心思。
三哥看珍卿的眼神,讓她心裡不由一動。
珍卿一時想自作多情,覺得三哥對她不一般;可是轉瞬又覺得,三哥許是事務太繁忙,積壓了一些情緒,又不好跟她說似的。
男人也分不同品種的。
像杜太爺和杜教授這樣,心思就像一個淺水潭子。
只要時日有功,就能看清他們的喜怒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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