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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可是我們來了以後,忽然又變了口風,說是已經查明真相,你與打架之事無涉,是被舍友無辜卷進去的。
「珍卿,爸爸現在要聽你說,究竟怎麼回事?」
珍卿看著杜教授,說:「事情經過,我回去再給你們講。但我就想問一句,爸爸,你是真心疼我嗎?」
杜教授聽得莫名,還在糾纏地問珍卿:「究竟發生什麼事,你先跟爸爸說明白。」
珍卿看著他哼了一聲,說:「總之,我沒有做虧心事。這學校我一刻也待不下去。我想換一所學堂念書,你就直說,你幫不幫我?」
杜教授正猶疑著,謝董事長大步走來。
她解開身上的羊毛披肩,給珍卿圍在肩膀上——珍卿只穿著一身運動服。
謝董事長捧著珍卿的小臉,憐愛地說:
「閨女,你在風地里站半天,回宿舍換上厚衣裳,再喝上兩杯熱水,別弄傷風了。其餘的事,自有父母幫你照管。」
珍卿看謝董事長不動聲色,話音里卻在安撫她,不由眼睛一亮。
她心想,後媽總是個明白人。後媽辦事她是放心的。
珍卿帶著老媽子走了,謝董事長看向柏先生,笑得一派自然客氣,說:
「柏先生,小女自幼嬌寵,在貴校寄宿學習,聽聞頗煩師長勞心,作為父母,著實感激不盡。
「遺憾的是,家人都說自從小女寄宿以後,這半年跟家人情感生疏了,她哥姐不想再叫小妹住堂,而該找個僻近學堂由她走讀。
「柏先生見笑,我也是歲數大了,總想兒女常在身邊,盡享天倫之樂。這回適來貴校,正好給她辦好退學,給貴校添麻煩了。……」
柏先生愕然失語,然後小心解釋:
「謝董事長,若是為打架的誤會,事前在公事房,不是……不是已經解釋清楚……
「這件校園事件,實與令嬡無關謝。董事長,這都是一場誤會,本校有失察之過,還請謝董事長,慎重考慮……」
柏先生暗覺苦惱之極,杜珍卿同學從來聖音,從未聽說她是謝公館的人。
所有人都以為,她就是個大學教授的女兒。
而柏先生,也是聽一位理事說的,說杜珍卿同學,與他們一位慷慨的捐贈者列基富先生,有著不為人知的關係。
所以那位理事交代柏行生,需要照顧一下這個學生。
這一朝謝董事長閃亮登場,人們才曉得杜同學身世不凡。
不但校方有的人對珍卿格外殷勤,連同學們也變得空前熱情。
下了第二節 課的時候,同班的不少同學,都過來幫珍卿打包行李,嘰嘰喳喳地和她聊天,打聽那兩個牌面很大的人物是誰,是不是她的父母。
珍卿去給梁玉芝拉架時,對她無差別打擊的三女生,上來先是誠懇地道歉,然後也幫著珍卿收拾東西,打聽謝董事長和杜教授的身份。
珍卿當然犯不著跟她們說什麼。
珍卿的一些文房用品,都是自己收拾的。
她把不方便帶走的小玩意兒,比如零碎的墨水紙張,還有拆開的雪花膏、洗頭膏等,分給了室友和同學們。
連根本不與人交際的施祥生,珍卿也把她攢的報刊留給她。
施祥生是個孤僻的人,平時像個神仙一樣,完全不跟任何同學交往,就是喜歡看書籍報刊。
珍卿收拾好東西,梁玉芝拉著她道歉。
珍卿對她感觀很複雜,但也沒有跟她說難聽話,只勸梁玉芝以後要收斂脾氣。
謝董事長帶了秘書過來,退學的一應手續,不到一個小時就辦好了。
珍卿收拾好東西,同學們已經被趕去上課。
傭人們幫她提著行李,謝董事長拉著珍卿向外走。
還是柏寅堂先生和四個中國□□,殷勤地把他們送出校門。
柏寅堂先生送走一家三口,跑到克雷恩·胡校長的辦公室,捶胸頓足地跟他說:
「胡校長,是你的臉面重要,還是學校的前程重要?去跟謝董事長致歉服軟,就能平息她的怒火,何樂而不為?
「他們這種世代經商的人,個個都長著三頭六臂,冷不丁給你設點障礙,就能讓你焦頭爛額。」
克雷恩·胡校長一派坦然,剛才他已經想明白了:
「我們是德國天主教會學校,聖音女中是在德國註冊,落地在租界裡面,根本輪不到中國政府管。這是天主關照的地方。
「中國商人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插手聖音女中。如果他們膽敢倒行逆施,干涉聖音女中的教育活動。
「我會敦請德國使館與他們交涉,維護德國學校的合法利益……從來只有中國人畏懼洋人,沒有洋人畏懼中國人的……
「像杜珍卿這種,愚昧不知歸化的野蠻人,我應當再示強硬,也將她開除學籍的。可我們以天主的旨意來辦教育,本應感化這些愚蠻之人……」
柏寅堂先生聽得目瞪口呆,一時間愁眉煩惱,無可奈何之極。
中國是個半殖民地,這裡面勢力錯綜,比哪個國家地區的事都複雜。
這個克雷恩胡,真以為在洋人的勢力範圍,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想他柏寅堂沒有在教,在聖音女中,只做了個小小的雜務官,大大小小任何事都管,相當於是個救火隊長的角色。
天天勞心勞力,累死累活的,人們暗地裡還戲稱他為「幫閒」,在洋人面前一點地位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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