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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謝董事長定要給她,謝了一番最終還是收下了。
珍卿抱著這絲絨盒子,從謝董事長書房出來。
今天的會親場面,著實出乎她的意料。
就說杜教授吧,她原來的想像里,覺得他是自私自利、冷酷陰鬱的人。
沒想到杜教授,是這麼一言難盡的小白臉子,典型的窮搖劇男主角。
但窮搖劇的男主角,也沒有像他這樣的,軟飯吃得這麼自然而然的,生活好像很安逸的樣子。
而後媽,性情跟她想像得差不多,但出手如此大方,還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珍卿正準備上樓去,杜教授站在他書房門外,拉住她的小手問:「怎麼從前年冬天,就不給爸爸寫信了?」
珍卿睜大眼睛看他,心裡真是納悶,謝董事長這種精幹的女強人,怎麼看上杜教授這種傻白而不甜的人?
你都給三表叔寫信,既不為疏忽親女愧疚,更還說以後不會再管女兒。
她腦子又沒被蟲子蛀空,為啥還要給你寫信呢?
就是現在,杜教授對珍卿的態度看似不錯,她心裡也信不過他。
這裡是謝公館,又不是杜公館。
別人都一致認為,杜教授是小白臉吃軟飯。
那珍卿她作為杜教授的女兒,本質也是在吃謝公館的軟飯。
她沒那麼心安理得——而且,從這家裡的複雜情況來看,這軟飯也未必能吃一輩子。
杜教授把珍卿拉進他書房,問她在聖音女中如何。
珍卿從前沒來過他書房,乍一進來,見這裡兩面牆都是大書柜子,還有一個大博古架子,那架頂子離房頂很近了。
東面的大書柜上,裝的都是中式的書籍,有不少書還是線裝書,還有那種書匣裝起的大部頭書。
中間一的柜子裝的大約是西洋書,裝裱的形式跟中式書籍大不相同。
還有一面博古架上,放置的就全是文玩古董了。
常聽人們用汗牛充棟一詞,如果把杜教授這一屋子書,全都換成竹書簡帛。
那運書的牛不但要出汗,那說不定還會累死不少牛呢。
杜教授的書桌面上,還擺著兩本破爛的線裝書,聽說他是文學歷史教授,看來日常還從故紙堆里長學問。
杜教授問她在聖音的情況,珍卿自然要實話實說。
她說其他學科都還行,但是烹飪、縫紉、家政課啥的,學校比較艱難,讀經課雖然有點無聊,但是能幫助學習外語,倒也不覺得多為難。
緊接著,她又說了記小過的原因,說這個學校宗教氣氛太濃,而且也過於□□了,長久待下去沒有益處。
珍卿還請杜教授,謝謝那位衛安理先生——他是學校的理事,珍卿要在學校謝他,恐怕人多眼雜有閒話。
杜教授沉吟片刻,先不說給不給她換學校,而是先跟珍卿說,外國的很多大學,都是教會辦的。
德國天主教會辦的聖音女中,學生每年的成績單,是寄往德國天主教會傳教團。
在聖音女中若成績優越,可直接保送至德國的教會大學。將來要上好的外國大學,是容易的事。
珍卿在杜教授面前,就不再遮遮掩掩的,就問其他國家的教會學校,難不成不是這種制度,她在別的教學女中上學,成績好了難道不能保送?
杜教授說別的教會學校,自然也有這種制度,只是他當初出洋就是念的德國大學,他自己覺得德國人辦教育很好。
父女倆人一直說話。
岳嫂進來送了水果拼盤,又給杜爸換了杯熱茶,還拿出桌旁的一個罐子,從裡面夾了五塊雪白的方糖,放進杜教授的熱茶里。
珍卿費解地揚眉,中國茶里加喝咖啡用的方糖,難道是中西合璧的新喝法?
這杜教授對別的事不夠靈光,通過珍卿對教會的不以為然,敏銳地發現她小小年紀,竟然是個無神論者。
杜教授不由大感奇異,就李家莊、睢縣那樣的環境,怎麼養出珍卿這樣的無神論者?這真是說不通的。
杜教授本人小的時候,在家中人的影響下,看過《玉曆鈔傳》《妙莊王經》《目連救母》,這都是講地獄陰司報應的一類書。
他小小的腦子裡,裝了很多迷信的東西,小時候做夢,還夢見過地獄裡的殘酷景象。
他還是在外面上學後,接觸一些理學書籍,讀了范縝的《神滅論》,同時學習西方科學,才漸漸變成一個無神論者。
因此,他對珍卿的不信鬼神,大感詫異,一直詢問她小時候的事。
相比聊什麼無神論,珍卿心裡裝了一件事,跟任何人都沒提過。
她問熱衷學術探討的杜教授:「爸爸,你打聽過姑姑的消息嗎?她還活著嗎?」
珍卿一看杜教授的精緻穿戴,加上他收藏的名人字畫,結合她這個良好的精神狀態。她就知道,杜教授端起這碗軟飯,吃得沒什麼壓力。
而後媽家這麼有能量,如果杜教授稍微用心,其實能請人家幫忙打聽一下姑姑的消息。——畢竟,大商家的人脈,肯定不是教書匠能比的。
然而,杜教授聽到這個問題,卻臉色遽然一變,很生硬地跟珍卿說:「你安心念好書,這些事,你通通不要管。」
珍卿見他這樣反應,就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測。
杜太爺和杜教授,都不著急尋找她那位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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