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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父親幫母親畫粉線,幫她裁布做衣裳——他們臉上的笑容,是那麼和諧;
他們閒余飯後,手挽著手散步,散完步回來,又坐在一起看書——那眼中的溫情,又是那麼惑人……
可這一切,都被一個心機深重的女人,那麼輕易地破壞掉了。
陸浩雲從小在國外念書,神經已鍛鍊得足夠堅韌,可是總有那麼一兩件事,始終讓他難以釋懷。
父母婚姻的破裂,算是一樁吧。
世上有曲迎香這樣,因境遇不堪,而變得深沉貪婪、不擇手段的人。
也還有五妹這樣的,一樣是境遇不堪,一樣是敏銳多思,她的性格卻沒有流於陰鬱或貪毒。
連胖媽這樣刁滑多事的,都對五妹感觀很好:
說她很是安份老實,既不多貪多占,也沒有嫌忌怨念,每天除了跟先生上課,就是寫寫畫畫,然後好吃好喝,別提多自在了。
陸浩雲這一會兒,回想剛才洗塵樓的一幕,還覺得可樂得很。
她說躺在陽台地上看星星,那瞎話張嘴就來,一點沒覺得自己在糊弄別人。
陸浩雲回想在東方飯店,才見到她的時候,她給他留下的印象,是傻乖傻乖的,帶著一些滑稽的可愛。
這種不經間流露出的滑稽感的可愛,讓她整個人顯得孩子氣,也許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沒法產生太多惡感吧。
繼妹是這樣一種性情,對陸浩雲來說,算是意外之喜了。
謝公館的家庭構成,已經足夠複雜。
同母異父的兄弟姐妹,沒有血緣關係的繼父,相處起來關係已經很微妙。
五妹是這樣的性格,她自己心有成算,對這個複雜的家庭,也未不是好事。
珍卿一點不曉得,陸三哥對於她,有這麼複雜的感受。
但她心裡很清楚,只要她老老實實的,陸三哥不會對她如何的。
杜太爺又給她來信了,除了講點生活瑣事,還說叫珍卿把平時練的字,寫的文章,給他寄一些回去。
杜太爺在信里的意思,是怕珍卿離了他的管制,就像脫了韁的野馬,學業上稀里馬虎的,壞了前面那麼好的根基。
來到海寧快兩個月,珍卿要學德語、補功課,每天閒余的時間,也一心研究擦筆水彩畫法——練字就練得很少了。
她現在不用上家教課,杜太爺有此要求,她自然就把書法重新揀了起來。
杜太爺要她寄點筆墨回去,李師父也有同樣的要求。
李師父不但要她寄書法文章,還要看她平常畫畫的習作。
兩方師長都作此要求,珍卿又恢復大量的練字,而且畫起她喜歡畫的人物和草蟲。
畫人物嘛,就悄悄地把胖媽當模特。
至於畫蟲子嘛,珍卿就自己捉蟲,放到老銅鈕給她編的籠子裡。
而胖媽的老伴——花匠老劉,見她喜歡擺弄這些玩意兒。他有時候侍花草,發現一些草里、樹上的蟲,管它帶翅膀的,還是不帶翅膀的,都捉來給珍卿玩。
珍卿把能跑能飛的,就裝在竹籠子裡,或是放在粘蚊板上,
她或是拿棍子戳著玩,或是翻來倒去地觀察。
胖媽不贊成她女孩兒玩蟲,天天嘮嘮叨叨的。但珍卿可不會聽她的。
而胖媽的老伴老劉,說抓的蟲都是沒有毒的,有毒的不給小姐玩,胖媽才勉強不再說了。
不過,玩蟲兒也有意外之事。
有一回,她把一隻黃色的毛毛蟲,放在牆角的磚上,看它慢慢地爬呀爬。
結果陸sì姐從旁邊路過,看見毛毛蟲尖叫著跑開。
她繼而罵珍卿腦筋有問題,是漫世界難找的野人。
但珍卿嗤之以鼻,她玩的好歹是正常的遊戲,總比□□姐活蹦亂跳的人,動不動裝些稀奇古怪的病強。
雖說陸sì姐沒有好話,但從這以後,只要在外面看見珍卿,陸sì姐就繞道走的。這對珍卿來說,可是意外之喜。
在玩玩學學,等待開學的日子,珍卿還大量地看名家畫冊、暢銷畫報和小人書。
謝公館訂的六七份報紙,她沒事兒都拿起來看。
珍卿開始大量看報紙才發現,上面有很多跟畫畫相關的廣告。
有徵集商品廣告畫的,有徵集書籍插畫的,有招聘牆壁標語和宣傳畫畫手的……
還有的照相館,招聘專門畫肖像的畫手;也有的出版社,招聘專業美術編輯的……
這麼多的工作機會,看得珍卿心動眼熱,按捺不住的蠢蠢欲動。
現在商業比較發達,畫廣告畫利潤最豐厚,但她的畫技還需要磨鍊,這個是急不來的。所以現在沒法畫廣告畫。
那些需要全職,或對地點有要求的工作,她現在也沒法做——學生妹沒那麼多時間,也沒法到處亂跑啊。
如此,很多工作都不能做,只能選一些散活來試試。
見報紙上有這麼多機會,珍卿天天抱著報紙看。
果真念念不忘,必有迴響,還真讓她找到一個很好的機會。
寧報上登了一個廣告,有一個中西文藝書館,要譯製法國長篇生物學巨著——《昆蟲記》。
為此,中西文藝書館誠意向社會人士,徵集相關昆蟲的畫稿,作為譯製版《昆蟲記》的插圖。
珍卿上輩子讀過這本書,曉得這書里講了100多種昆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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