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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女孩兒說話神態親昵,湊過來,手就要抱到陸三哥胳膊。
卻見那陸三哥退開半步,然後右手插進衣袋,掏出一盒子香菸來。
珍卿只看到他的背面,這一會兒,他應該是挑出了一枝香菸。
然後,他又在衣袋裡摸索一下,找出打火機點了煙。
那中年太太看他抽菸,就笑眯眯地說:「浩雲,你現在菸癮也大了。」
珍卿這時,已走到這三人近前,就聽陸三哥說了一聲:「應酬太多,沒有辦法。」
那女孩兒卻抱住三哥胳膊,很嬌柔地跟他說:「三哥,你抽菸這麼凶,對身體不好的。」
陸三哥聽到腳步聲,回頭見是珍卿過來了,原本有點疏淡的神情,立刻轉化成笑意。
他微笑著向珍卿招手:「小妹,你快過來。聽說你在午睡,沒去打擾你。」
珍卿就老實走過去,陸三哥虛攬住她,順勢擺脫了那女孩兒的摟抱。
陸三哥轉了一下身,改攬肩為拉手,對站著一旁的阿成說:「把東西給五小姐搬上去。」
胖媽這一會兒,把水果給珍卿端來,問了一句:「五小姐,我把水果盤端上來,你忙完了上來吃。」
珍卿一時間莫名其妙,她下樓來,不就忙活吃水果這事,胖媽說把水果端上去,她在樓下,還有啥可忙活的。
陸三哥拍拍她腦袋,說:
「我找了一套國語留聲片,幫你校準漢字發音,還有一個留聲機,等上樓去,三哥教你怎麼用。」
珍卿呆萌地點點頭,這三哥往常跟她笑,那就是恰到好處的笑,溫和禮貌但並不熱烈。
可是這一會兒的笑,就笑得比較開了。
他正要拉著珍卿上樓,聽見後面女孩兒,嬌嬌地叫了一聲「三哥」,然後說了一句話,珍卿也沒太聽懂。
陸三哥就回過頭,面對那老少兩個女人,扯著嘴角跟珍卿說:
「小妹,我給你介紹,這位是大嫂的母親林太太,這位是大嫂小妹,林小姐。
「她們都借住在謝公館,就在後面的小樓里。她們陪大哥、大嫂,一起往晉州奔喪,今天才剛回來。」
珍卿乖乖巧巧地,喊了林伯母、林小姐。
但她心裡在奇怪,這林家母女跟著去奔喪,怎麼其他人沒回來,他們倒先回來了?
這老少兩個女人,表情神同步地一轉,就是把嘴唇輕輕抿住,從上到下地,斜著眼睛打量珍卿。
冷颼颼地打量完了,不約而同地拿帕子,輕輕掩一掩鼻子,好像聞到難以忍受的氣味。
這一對林家母女,對著珍卿說了幾句話,珍卿聽得一腦子懵。
她們講的是南方方言,而且語速還很快。她們這語速,至少是開了1.5倍速。
陸三哥笑了一下,拍拍珍卿的腦袋,跟林家兩個女人說:
「林太太,林小姐,五妹聽不懂南方話,我們講國語好嗎?」
那林太太聽著一笑,把扇子合起來,跟陸三哥說:「浩雲說的,能有什麼不好?」
林小姐就上來,扭著陸三哥的胳膊,伸頭搖頸地撒嬌:
「三哥,我來謝公館這麼久,大家都這麼熟了,你怎麼總叫人家林小姐,生份又客套。」
胖媽這時下樓過來:「五小姐,快上樓吃水果啊,冰鎮的剛拿出來,再磨蹭就放熱啦。」
珍卿答應一聲,跟林太太、林小姐,笑著點個頭,就跟三哥手拉手上樓去。
到了珍卿的房間,阿成正在組裝那留聲機。見珍卿進來,就問她擺在哪兒看著順眼。
珍卿逡巡一圈兒,看小客廳百葉櫃旁邊,有一段牆壁沒被占住,就說擺著在那兒挺好。
陸三哥弄來的,是立式留聲機,擺在青色的牆壁下,像個高挑的貴婦一樣,優雅端莊。
陸三哥讓珍卿吃水果,他說他回房間一下,待會來教她怎麼用留聲機。
等珍卿吃完水果,陸三哥又過來,他西裝外套脫掉了,穿著一件白襯衫,衣擺扎在褲子裡,更顯得腿長了。
陸三哥見珍卿吃完,就跟她解釋說:
「小妹,你正學普通話,現在有一套國語留聲片,非常流行,是國學大家錢冀行先生,自己錄的標準國語音,平時可以多聽他發音,校正你的國語發音。」
說著,三哥就手把手地教珍卿,怎麼使用留聲機,比如怎麼調音量和速度,還有一些小細節問題。
小細節都弄好了,三哥就把唱片放到唱盤上,然後拉著她的手,把唱針放在唱片上,唱片就開始轉動了。
陸三哥拉著她坐下,遞給她一本教科書看。
聽著這國語留聲片,再翻著配套的書,珍卿就明白是咋回事情了。
唱片裡的男聲,用帶點北京口音的普通話,念她手裡這本書上的發音相似的詞——準確的說是字。
這些字都讀音相似,而說不同方言的人,恐怕都讀不准它們。
這個國語留聲片做出來,就是為校正人們的方言讀音,讓人學好標準國語的。
比如說,惱—怒,腦—路,老—怒,老—路——這裡糾正的,就是n,l不分的人。
這書里還特別標註,是楚州、贛州、川蜀、徽州的人,要注意這兩個字母的發音。
再比如說,房—飯,防—患,黃—飯,黃—患,糾正的是h,f不分的人。
書上標註說,閩地、粵州、楚州、贛州的人,要注意糾正這兩個字母的發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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