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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又給杜三叔和大田叔,各叫了一輛黃包車載他們。
到了醫院診斷後,大田叔是嚴重腹瀉導致的休克,醫生開了藥,護士趕緊開始給他輸液。
珍卿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自己也噓聲短氣的。
這一大通折騰,簡直大半條命都快折騰沒了。
大田叔是來照顧她的,沒想到這一天多,反倒是她在照顧他。
大田叔這樣,本該好好批評他的,可是他病得正重,正昏著呢。
等他病好,必須提點提點他,以後別再因小失大的。
待珍卿歇過神來,她連忙站起身來,給守在她身邊的封管家,大大鞠了一躬,鄭重地跟他道謝,說給他添麻煩了。
封管家忙說「應該的」,還問珍卿有沒啥不舒服。
珍卿倒沒啥大不舒服,只是又累又餓的,感覺身上發軟了。
封管家個頭不高,生得一張沒有侵略性的方臉,他對珍卿非常客氣,但有所求,無不幫著她奔走。
這個人的笑容神態,跟杜三叔挺像的,周到而和氣。
從封管家對她的態度看,後媽對她並沒有太刻薄——至少管家和傭人,一聲聲稱她為「五小姐」,態度還挺不錯。
珍卿摸摸癟癟的肚子,她實在餓了,跟封管家說:「勞你送我到家吧。」
這個時候,一個男用人奔上來,跟封管家小聲說:「學生、工人遊行,馬車、洋車都堵在街上,說咱們租界那一片,也堵得水泄不通,都斷電了。」
一直很淡定的封管家,晃著腦袋嘆:「這都鬧了兩天了,學生罷課、工人罷工,有的商人也跟著起鬨,鬧得老百姓日子都沒法過。」
封管家說著,見新接來的杜小姐,黑乎乎的小臉上,懵懂的眼睛大睜著,好奇地聽他們說話。
封管家不由煩惱得很,街面上這麼亂,這個新接來的五小姐,怎麼給她送回謝公館呢?
萬一路上出點岔子,怎麼跟太太、先生交代呢。
唉呀,真是愁人吶。
封管家正在發愁,醫院一個主任來說,謝公館的三少爺,請謝公館的封管家聽電話。
那男傭人奇怪道:「三少爺怎麼知道我們在醫院?」
封管家就嘆了一句:「三少爺朋友多,他知道有什麼稀奇?」
那封管家匆匆去接電話,讓男傭人在一邊守著珍卿。
珍卿這一會兒在想,這三少爺是何方神聖,是她後媽家的人嗎?
而搶著去交醫藥費的杜三叔,這一會兒也回來了。珍卿問他多少錢,杜三叔說沒花多少錢,叫珍卿不必掛心。
珍卿還是塞給他五塊錢,推推搡搡的,杜三叔最終還是沒有收。
沒有一時,去接電話的封管家回來,珍卿說:
「五小姐,現在路上不好走,天說話兒就黑,三少爺的意思,叫您今天先不回謝公館,和他一塊兒下榻在東方飯店。」
珍卿聽他這麼說,就曉得這位三少爺,肯定就是後媽家的哥哥。
她還沒說什麼,那杜三叔湊到封管家跟前,很熱切地跟他說:
「封管家,您看,我是受了小太爺的託付,要把珍姑姑送到貴府邸。
「鄙人不敢惜力躲懶,務必要把珍姑姑,送到三少爺面前,方才不負長輩託付。您看?——」
杜三叔跟珍卿說話,就說的是禹州方言。
但他跟封管家說的,是帶口音的蹩腳普通話,感覺荒腔走板,怪裡怪氣。
珍卿就看見,那封管家笑了一下,笑得有點深意似的,卻爽快答應杜三叔的請求。
一群人從醫院出來,外面已是華燈初上,醫院所在的街上,一排排路燈豎列兩旁,照亮了寬闊的柏油馬路。
雖然這樣的亮度,跟後世還沒法比。
但珍卿穿來這裡十二年,頭一回見到這麼亮的夜晚。
她在睢縣住了十二年,就是在縣城裡,也一直靠著蠟燭、煤油燈來照明。
因為睢縣周圍沒有發電廠,根本不能給居民提供電力,買得起電的人也沒處用電。
他們坐上了黃包車,就往那個東方飯店去。
黃包車夫結實的腿,彈簧似的在地上起落著,車子飛快地行進著。
熱烘烘的風拍在臉上,混合著複雜的氣味,讓飢腸轆轆的人更感到餓。
黃包車跑了十來分鐘,車子拐進新的街道,珍卿更見識到什麼叫燈火璀璨、車水馬龍。
她一下子精神起來,留心看四下的景象。
這裡清一色全是西式建築,那些高樓大廈里透出的光,一律是杏金色的明光——映襯得這些建築,簡直如天宮寶境一般。
那些西式建築中間,還有一些霓虹綠影的歌舞廳,若隱若現的靡靡之音,從裡面飄蕩出來。
道路上還有嗶嗶響的汽車,叮鈴鈴的自行車,還有滿大街的黃包車——那麼多的黃包車夫,竟是光著腳在地上跑的……
這些讓人目不暇接的景象,讓住了十多年鄉村縣城的珍卿,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終於來到一個現代些的城市。
……
作者有話說:
鄉下人終於進城了……晚上還有一更,多謝大家的祝福和支持^-^感謝在2021-04-12 12:17:52~2021-04-12 14:10: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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