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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杜家莊不算太窮,但就算是財主家裡,也不見得天天吃肉,普通人家吃頓肉更不容易。
餘二嫂惱恨不已,有心不請自去,蹭過去白吃白喝,可那杜家老頭子不講禮數,她要敢自己過去,他肯定會當眾把她轟出來,不好丟這個臉。
餘二嫂悻悻站了一會兒,正要回家去,忽見南邊湯老漢,從菜地出來,抱著幾根萵筍,正往家裡走,就有點幸災樂禍起來:
「湯叔,我們年輕小輩兒的,杜太爺想不起來我們,那也沒啥。
「你老人家這麼有面子,這杜太爺把你老也給忘了,太不像話啦。」
湯老漢走到家門口了,扭過臉,說:
「我跟他又不是親戚,他不請又咋了?我一把年紀,啥好東西沒見過,不缺他那一口兒。
「哼,為個丫頭片子,這麼能糟蹋東西,金山銀山,早晚有花盡的時候……」
湯老漢說完話,扭頭回了他家裡。
餘二嫂捏著蔥往家走,涼風輕輕吹著,覺得豬肉大蔥餡兒的餃子,肯定是不如燉肉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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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太爺的院兒里,客人陸陸續續地來。
從吃完了早飯後,就有客人來了,杜太爺就精心安排,叫珍卿在外書房,讀書寫字。
家裡來的族人鄰里,很多都被杜太爺,領進了這最後一進院子。
珍卿的外書房在西廂,杜太爺就把客人安排在東廂。
那些客人們,在對面看珍卿讀書寫字,就跟看西洋馬戲團那麼新鮮,隔著一個院子,在那裡興高采烈地評頭論足。
還有不少人特別足興,在對面評頭論足還不夠,乾脆跑到珍卿的外書房裡,近距離地看著她寫字。
當然,會跑過來看現場的,多是有學問修養的人,不會指手畫腳,大說大嚷的。
珍卿寫完字以後,他們拿在手裡傳看,就開始引經據典地大誇她。
珍卿還沒被誇到飄,杜太爺嘴都咧成瓢了,那驕傲勁兒,腦袋都快仰到天上了。
眼看快到中午了,當族長的向淵堂哥,也帶著一家人來捧場了。
大田叔就跟杜太爺提建議,叫大小姐出去見見客人,看時辰,要準備開席了。
珍卿就出去見客人,客人說的話也沒啥新鮮的,
好的人就對她大加誇讚,不說一點兒歪話。
不怎麼好的人,就會翻出她小時候的頑劣史,到最後,輕飄飄地夸上兩句,就算是完事了。
珍卿該謙虛的時候謙虛,該閉嘴的時候閉嘴,總算沒有讓人挑理的地方。
等珍卿見完這些親戚,大田叔就招呼著要開席。
珍卿跟杜太爺說,她有點頭暈,想去後面歇一會兒,杜太爺也顧不上她,就讓她去了。
珍卿學了一上午,又應付了這麼多人,真是心累得慌。
忽聽外面鞭炮大響,給她嚇了好大一跳。那鞭炮聲,噼里啪啦地,響了好一陣才算完。
她一邊琢磨點兒事,一邊無聊地踢著桌子腳。
過了一會兒,袁媽找過來了,摸了摸珍卿的額頭,問她頭還難受嗎,珍卿說好點了。
袁媽問:「族長家的玉琮少爺,到處找你,我給他攔在外面,小姐見不見他?」
珍卿大大地點頭,說:「當然讓他進。他是我嫡親的侄孫兒,還是我最好的朋友,沒啥好避諱的。袁媽,你請他進來,再給我們備幾樣熱菜,不要涼的。」
袁媽就脆聲答應著去了。
不到片刻,玉琮就小跑著進來了。
玉琮找張椅子坐下,問:「你怎麼不去吃席呢。」
珍卿說:「前面太吵,想躲一會兒清靜。」
玉琮湊過來,小聲跟她說:「你祖父剛才跟他們提,說要給你入族譜的事。」
珍卿冷哼一聲,沒有吭聲。
其實比較小的時候,她就聽那些族老們議過這件事,她至今還記得一個老頭兒說的話:
「……誰都是人生父母養的,都有個來處。珍妹妹千好萬好,只是父母不好。
「容了她這一回,以後族中男女見異思遷,是不是有樣學樣,也能敗壞綱常,侮辱家風。長此以往,杜氏族人,是否就能為所欲為?」
玉琮擔心地看著她,珍卿跟他說:「入譜的事,我早不在乎了。只沒想到,我祖父還惦記得這麼深。」
玉琮挨著珍卿坐下,拉著她的手,嘟著嘴說:
「珍卿,你不入譜也好,入了譜,輩分稱呼,就要認真序起來。到時候,就得叫你姑奶奶。你就不像好朋友,反倒像個老太太。」
今天是為開學辦酒席,珍卿想起來,就說:
「玉琮,杜家莊離縣城,有二三十里路程,肯定不能每天來回。我上啟明學校,指定要住到城裡,就看祖父是賃個房子住,還是讓我住堂。」
玉琮神情一頓,黯然地說:
「我本來想跟你一起,也到啟明學校。可是,我二叔讓我上市里。四叔在天津,也說叫我過去。我爺和我爹,還沒商量好。」
珍卿撐著臉看他:「你四叔成親了嗎?有幾個孩兒?去他家好相處嗎?」
玉琮大嘆道:「就是這個煩,四叔四嬸結婚快十年,只生了我九妹一個,我爺奶跟爹娘說,想把我過繼給他們。我爹娘不願意,在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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