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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大家說著話吃著果子,一直說到很晚。
珍卿還按往常的習慣,住在姑奶奶的後罩房裡,她一個人住,還挺寬綽的。
一在楊家安生住下來,珍卿就做好學習計劃,每天上午學習三小時,下午學習三小時。
其餘時間,她就跟若衡表姐瘋玩起來了。
在楊家的大院子裡,她們先玩踢毽子,丫鬟里有踢得好的,也參與進來湊熱鬧,踢得花樣兒可多了。
後來毽子玩得無聊,她們還跟余奶奶要了長繩子,讓丫鬟或老媽子,給她們悠著繩子,她們就一起玩跳繩。
她們玩得高興之極,把二房的兩個男孩子也招引來——楊家大房的若雲姐待嫁,大房的男孩兒都在外面求學。
倒是二房的昱衡和紹衡,這兩個男孩兒在家裡,沒多久就陪兩個女孩兒一起大玩特玩。
他們除了在家玩遊戲,還時常跑到村子外,去踏青賞花,看農民在那兒種地之類。
但也有一點小風波,她們在家裡玩的時候,四表姐楊若蘭總說吵了她念書彈琴。
說珍卿和若衡兩人,缺管少教像瘋婆子,又口口聲聲地,叫珍卿滾回杜家莊。
有時候有點言語衝突,那楊若蘭還追著珍卿和若衡滿場亂打。
昱衡表哥維護兩個妹妹,這楊若蘭是做堂妹的,竟敢指著昱衡表哥亂罵。
這種事情瞞不住人,鬧到姑奶奶那裡,姑奶奶把楊若蘭跟她娘,一起叫過來,當著眾人數落半天,說得這娘兒倆幾乎要抱頭痛哭。
除了這一點小插曲,只要不是太出格,姑奶奶就縱著她們玩樂,平日裡吃得也非常好。
相比杜家莊,這裡的日子別提多快活了。
到若雲姐出門子的那天,天氣突然冷下來——突如其來的倒春寒,讓人們只得重新穿上冬衣。
這一天,楊家來了好多親戚朋友,連同村人也來了許多。
姑奶奶和表娘、表嬸們,都忙著招呼各路女眷,珍卿也在一邊陪著姑奶奶。
若蘭表姐託病沒出來,若衡表姐經水來了,也不好到處走動。
天氣乍然一冷,姑奶奶有點受不住,臨到中午要開席了,她說要回房去躺下來,吩咐大表娘給珍卿找地方吃飯。
大表娘忙得簡直要瘋,急慌慌給珍卿找了個席面。
她對珍卿說,這都是同村的大嬸大娘,叫她不用害怕,先給肚子混飽就行,晚上再安生吃一頓。
又跟那些同村的大嬸大娘說,這是我們家的表小姐,勞各位多照應照應。
這些樸實的大嬸大娘,樂呵呵地答應了。
珍卿本不是怕羞的人,被這一溜兒的老中青婦女,不同方向地盯著她看,真叫她莫名不自在起來。
坐在近邊上的老太太,就問她家是哪兒的。珍卿就答是杜家莊的。
有人就恍然大悟,是誰誰家的那個獨孫女。
然後,就說起她家杜太爺的矬事,又說起她小時候的黑歷史。
有的問她現在定親沒有,問她爹在哪裡做事,問她爺為啥沒給她再找個後奶奶……
珍卿哼哼哈哈地對付著答,好容易聽到有人大喊,說馬上要開席。
這一桌子老中青的婦女們,立時都精神一振,沒心思跟珍卿扯閒篇了。
然後,珍卿就半張著嘴,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年輕媳婦,緊緊地捏著筷子尖兒——夾菜的那一邊兒,給在座的女士們,滿發了筷子。
那發筷子的媳婦,發完了筷子,順手揪了一把鼻涕,翹起腳來,很自然地把鼻涕抹在鞋後跟上——可見這是她平時的習慣。
再設想一下,這發筷子的年輕媳婦,上完茅房大概率也不會洗手。
她腳上的鞋子,肯定走過不少地方,包括茅房、豬圈之類的地方。
我滴個乖乖唉,都說眼不見為淨,為啥要讓她看到這個唉。
珍卿鬱悶了,不想吃這個席面了,但是現在溜走不大好。
她還是悄悄把筷子拿到桌底下,拿手帕仔仔細細地擦了。
這席面先上涼菜,涼菜流水似的上來,楊家灣老中青三代婦女,向珍卿發起了猛烈的夾菜攻勢。
連坐在對面的豁牙老奶奶,也遠遠地給她夾著菜,要往她碗裡放。
珍卿無奈,只得雙手捧起碗,接過了她夾的菜。
大家似乎把給她夾菜,當成了一項光榮使命,不一會兒,她碗裡的菜,就堆得像山尖一樣高了。
珍卿愣愣地舉著筷子,不知道從哪一筷子下口。
珍卿右邊的胖大媽,很熱情地說:「妮兒快吃,一會涼嘞。」
本來就是涼菜,它再涼還能涼到哪兒去,我問問你。
左邊的那位瘦大媽,也讓珍卿快點吃,然後拿她剛剛特意舔乾淨的筷子,把珍卿碗尖上的一塊肉撥拉了兩下。
這位大媽,我想請教你一下,你把我碗裡的這片肉,翻過來又翻回去,到底是個啥意思,你是不是看上它啦?
珍卿靈機一動,連忙跟眾人靦腆地笑道:「我從小肚腹不好,不敢多吃涼菜,大家吃吧,我吃不了這麼多。」
說著不等眾人響應,連忙把碗裡的菜給大家分去許多,大家是不會嫌棄她的——這個,很多人一年也吃不上一回肉,很珍惜肉食的。
珍卿怕別人說她架子大,以後再傳得名聲更壞,她好歹留了些涼菜,儘量忽視大家的口水,勉強吃了幾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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