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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頁

2023-09-14 11:03:00 作者: 春與鳶
    程懷瑾沒有說話。

    蘇芷把他手上那袋也已經慢慢融化的冰袋拿了下來,然後重新穿上了拖鞋。

    「程懷瑾,我們其實也沒有看到我們的日出,不是嗎?」

    溫黃的燈下,她目光堅定也澄澈。

    第一次,她這樣的坦然面對他們的無疾而終。不是痛哭流涕,也不是自怨自艾。而是這樣的平和。

    「許嘉告訴我,沒看到日出也沒關係,至少我們曾經一起走過一段路。」蘇芷站起身子,輕輕地用左腳踩了踩地面,已不是很疼。

    她低頭看著程懷瑾,說道:「程懷瑾,我從前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和你一起度過的每一天我都不會忘記。你看,我是不是已經長大了?」

    程懷瑾目光很深地看著她,卻吝嗇地不肯給她任何的回應。

    蘇芷笑了笑,沒有在意:「你要送我嗎?我也可以打車回去。」

    -

    程懷瑾最後把蘇芷送回了家。

    她不肯叫他上樓,程懷瑾沒堅持。

    只在樓下看見她家客廳燈亮起,才又回到車裡。

    車燈熄滅。

    程懷瑾坐在位置上一動未動。

    濃重的夜色漫過車窗,也將他深深地淹沒。

    ——「沒看到日出也沒關係,至少我們曾經一起走過一段路。」

    病房裡,蘇芷對他說的話此刻一遍遍地重複。

    無法停止,也無法拒絕。

    他們沒有一起看到日出嗎?沒有嗎?

    程懷瑾眼睛閉上,看見那天,她穿著他的外套站在山頂。

    眼睛紅紅的,朝他笑著。

    心臟像被無數看不見的細針刺入,沒有任何傷痕,卻在每一次跳動的時候,流出淙淙的、鮮紅的血。

    原來他已經成為了那個陪她走過一段路的人了。

    原來她已經放下他,繼續往前走了。

    像是再也無法耐受這種想法。

    程懷瑾睜開眼睛,啟動了車子。

    黑色的車身,漫無目的地融入這片沉默的夜海。

    他看著車來車往的街道,卻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每一盞燈都那樣目的明確地朝著某個方向前行,明明他曾經也是如此。如此「目標明確、奮不顧身」地朝某個方向前行。

    可是惶然的一瞬,程懷瑾也察覺到了一刻的迷失。

    不知自己做的是否真的正確,不知自己是否真的不後悔。

    江妍月發瘋一般的質問,和蘇芷輕聲的告別。

    程懷瑾將車緩緩地重新停到了路邊,目光沉默地落在副駕。

    空蕩蕩,她已經不在了。

    潮水窒息般的將他的口鼻淹沒。

    程懷瑾像是求生般的將自己的手機重新開機。紛至沓來的未接電話和簡訊瞬間將他的手機充斥,他卻好像什麼都看不見般的點開了他的通訊錄。

    手指快要按上那個號碼的前一秒,猶如警鐘響起一般,程懷瑾瞬間愣在了原地。

    心臟像在被看不見的大手無聲地撕裂,他這才又如驚醒般的地記起:

    他早已被她完全地拉黑了。

    第54章 迷霧散去

    五十四/迷霧散去

    開車回到公寓的時候,江妍月還在。

    桌上幾件玻璃飾品已經不見,程懷瑾沒有過問。

    「二哥。」江妍月看見他進門就起身走了過去。

    她眼淚倏地就往下掉,伸手想要去抱住程懷瑾。

    程懷瑾微微伸手將她擋開。

    江妍月手臂一滯,眼淚也掉得更多。聲音哽咽道:「二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剛剛是真的喪失理智了才會胡言亂語的。」

    程懷瑾換上拖鞋,往臥室走。

    江妍月緊跟在他身後。

    臥室門一推開,果然那束花連帶花瓶都已經不見了。

    程懷瑾回頭,江妍月連忙解釋:「對不起二哥,是我剛剛不小心把花瓶碰到倒了——」

    「還有事嗎?」可他轉投而來的目光卻是那樣的冰冷,像是剛剛的爭吵根本就沒有發生。

    江妍月嗓口一滯,眼淚又開始氤氳。

    「二哥,你要是現在不想搬去和我住也行,到時候結婚了再搬也不遲。」

    程懷瑾沉聲道:「好。」

    江妍月微微訝異,沒想到他同意得這般快。可嘴唇只能又恨又無奈地抿了抿。說道:「那,那二哥你不再生我的氣了嗎?」

    她說著眼淚又要掉下來:「我這段時間真的是因為家裡的事情太過煩躁才會這樣的,二哥你相信我,我以後一定不會再這樣和你發脾氣了。」

    程懷瑾目光低低垂在地下,並不看她。

    江妍月話說完,他才抬眼,語氣卻仍很冷淡:「好,需要我叫司機送你回去嗎?」

    江妍月看著他這副軟硬不吃的模樣,心裡恨極。卻又在此刻拿他無可奈何,末了只能咬了咬牙,很是體諒地說道:「不麻煩二哥了,我已經叫司機在樓下等我了。」

    程懷瑾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臥室。

    -

    十一月的時候,京市進入了深秋。

    街景變成了金黃的底色,樹葉簌簌飄落。

    程懷瑾某天凌晨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電話。

    他那時人正在北川,學校里臨近年末事情多,京市這邊程淮嶺的事情推進也遇到了困難。

    一切好像都陷入了無法前進的泥濘。

    電話是外婆打來的,她年紀大,常年醒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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