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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00:05 作者: 岑柚
    人紛紛散去。待廳內重歸寂靜,譚語琳才重新將注意力移向白橙,「小橙,能陪阿姨坐一會嗎?」

    「好。」白橙收回視線,到沙發邊坐下。

    「明修剛才都跟我說了,這件事是阿姨考慮得不夠周全。」哪怕在這個時候,譚語琳對她仍然是和聲細語的,「前幾天收到你們出去玩的照片,我還以為你們感情變好了,沒想到...」

    白橙看向對面垂頭喪氣的傅明修,猜想他應該已經將「約會」的事解釋過了。

    當時沒有想那麼多,但事後想想確實是她不對。既然要斬斷關係,那之前就不該答應和傅明修出去,是她考慮欠妥。

    「阿姨對不起...」

    譚語琳拉過她的手,「別這麼說,阿姨知道你的本心是好的,你也是為了幫那個臭小子。要怪也得怪我,是我把你們逼得太緊了。」

    白橙輕輕搖頭,「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我們都不該騙您,是我們該跟您道歉。」

    「既然如此,小橙,阿姨想再問問你。」譚語琳頓了頓,神色變得鄭重,繼續問,「你跟明修,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媽。」話音剛落,傅明修便抬起眼,不耐煩道,「都跟你說了多少遍,您怎麼就是不信啊。」

    他的目光繼而掃過白橙,下意識直了直背脊,接上一句,「...再說,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您就別再像之前那樣亂點鴛鴦譜了。」

    後半句話,傅明修明顯有些底氣不足,聲音都弱了些。

    不過譚語琳的注意力沒放在他身上,那句「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更是直接被忽略不計。

    短暫的沉默過後,白橙被譚語琳看得不太自在,只好硬著頭皮說:「阿姨,很抱歉。」

    說完便垂下眼。

    她感覺手上的力度倏地一僵。

    白橙緘默不語,能夠想像此時譚語琳臉上失望的神情。

    也許是積壓的歉意太深太多,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去拒絕譚語琳。

    好像能說的,就只剩下抱歉兩個字。

    -

    暴雨將至,主廳的光線越來越暗。

    譚語琳在和她談過之後就往偏室的小花園去了,留下傅明修在沙發邊看手機。他倒是會享受,譚語琳剛走沒多久,就讓阿姨切了水果過來,不到五分鐘,盤裡的水果便被消滅大半。

    白橙沒他心這麼大,仍分神留意著樓上的動靜,心不在焉地喝了口茶。

    那茶泡久了澀味極重,等喝進去的時候已經晚了,吐也吐不出來,只能勉強咽下,澀意在舌根盤旋發酵,白橙的表情不由得皺成一團。

    傅明修在沙發上瞥她幾眼,私以為白橙在為婚約解除的事懊惱,心情更加好,順便還大發慈悲地把面前的果盤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喏,請你的。」

    「......」白橙實在看不懂傅明修的腦迴路,謝絕了他好意。

    她從沙發邊起身,預備去廚房打杯水喝,好沖一衝喉口的澀意。

    剛走出去沒幾步,二樓緊閉的那扇門終於打開。

    白橙聽見動靜回頭,男人挺拔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

    譚啟深帶上門,神情一如既往,眉眼間辨不出喜怒。

    「舅舅。」傅明修在一旁喊他,「你們怎麼聊了這麼久。」

    彼時,譚啟深已經走到樓下,垂眸看了眼腕錶,沒有回答傅明修的問題,似乎也挺詫異,「嗯,好像是挺久了。」

    傅明修聞言也沒起疑,把塊哈密瓜塞進嘴裡,「哦對了,我媽說讓你出來後去找她一趟。」

    譚啟深:「好,我回個電話。」

    「也行,那我去跟她說一聲。」傅明修爽快地放下叉子,舉步往偏室去。

    走到半道突然想起來好像忘了件什麼事,回過頭再想問清楚些時,就見譚啟深正往白橙所站的地方走去。

    暴雨將落未落,屋內和室外的光線明暗分明。

    導致傅明修幾乎看不清窗邊兩個人影的表情,只能看見他們站得極近。

    他蹙起眉,仿佛有什麼呼之欲出的意識,在腦海中飛逝閃過。

    雖然疑惑,傅明修卻也沒有繼續往深了想,加之兜里的手機震動起來,他邊往外走邊接通,只留下鞋底踏在木地板上的響動,隨著他的話音越來越遠。

    大廳另一側。

    四下已無其他人,遠方隱隱約約有雷聲傳來。

    被收進來的蘭花就在白橙腳邊放著,花瓣正散發出瑩白溫潤的光澤。掛鍾依舊按照既定的軌道向前走動,滴滴答答的動靜聽著似乎也不再那麼難熬。

    「你沒事吧。」結合剛才在書房聽見的聲響,白橙眼神不安地掃視他周身。

    譚啟深垂眸打量她,「擔心我?」

    白橙愣了一下,頓時有種被拆穿心思的窘迫,趕緊後退兩步與他拉開距離,「誰擔心你,我擔心的是被砸的東西,也不知道貴不貴是不是爺爺的珍藏...」

    到最後,聲音越說越小,因為白橙發現譚啟深仍一瞬不離地看著她。

    「你別老這麼看著我。」她忍不住別過臉,故作輕鬆地抵禦那道目光,「我臉上又沒有寫字。」

    只要一緊張或是無措的時候,白橙話就會很多。

    這個不為人知的小習慣,這些年也只有碰上譚啟深的時候被激發過幾回,其他人大概無緣得見。

    「普通的。」譚啟深收起玩笑,適度地讓出空間給她,「一套杯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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