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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00:05 作者: 岑柚
白橙當時一門心思都撲在他這個人身上,聽完那些話非但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甚至還有些沾沾自喜,錯把那番忠告當成了在意。
現在想想,真是傻得可愛。
「你幹什麼呢?」躊躇間,傅明修已經停好車走過來。
男人的背影經過拐角,消失不見。
白橙回過神來,理理頭髮,若無其事道:「沒什麼。」
「剛走過去的是不是舅舅?」傅明修問,「我感覺好像看見他了。」
「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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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老爺子最近要出趟遠門,老戰友的兒子結婚,他趕著去喝喜酒,順便探望一下故友。
這次行程是上個月就定好的,為了緩和與老爺子之間的關係,傅遠林夫婦決定放下公司的事,抽出時間陪傅致鴻去一趟。這一走快兩個星期,譚語琳放心不下傅明修和白橙,臨走前把兩人交給譚啟深照拂。
傅明修仗著譚語琳不在家,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自那晚吃過飯後就沒再見。
白橙對此也求之不得,她這段時間忙得不可開交,工作室步入正軌,有好多事需要接洽。樂音那邊又有活叫她過去,現場一待就是一下午,晚上下班繼續回去剪視頻,常常忙到凌晨才睡。
傅致鴻不在家,她基本上沒回蘭苑。
每天兩點一線,困了就在公司湊合一晚上。
這樣操勞了一周,白橙的身體終於扛不住了。
「給,喝了。」藺染替她沖了杯感冒靈,順便把醫藥箱裡的降溫貼遞給她。
白橙接過來,手心都是燙的,「謝謝。」
「我就幾天不在,你怎麼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沒辦法,生活所迫。」她把降溫貼貼在頭上,接著看了一眼手機。
時間不早,白橙撐著桌沿站起來,轉身去拿放在衣架上的包包。
藺染看她這架勢,問:「幹嘛?都這樣了你不會還想出門吧。」
「嗯,我得出去一趟。」白橙說。
「不許去。」藺染拉住她的胳膊。
她抬眸,眼底的紅血絲格外明顯。
藺染真是服了她,「你有什麼事現在非去不可?」
白橙:「我很快回來。」
「你今天要是不說有什麼事,我是不會讓你出門的。」
她嘆了口氣,手撐著在桌沿邊坐下,低垂著眼,音色啞而輕:「去看我爸。」
藺染神色微頓,緩慢鬆開手,嘴唇蠕動半晌,過了一會才說:「那我送你去。」
「不用...」白橙不想麻煩她。
「就送你到門口。」藺染堅持,替她拿了包出門,「我怕你暈在路上,沒人救你。」
兩人坐電梯到樓下,上車前,藺染接了個電話。
白橙就站在車門邊等她,見她的表情有些為難,心裡大概有了譜。
兩分鐘後得到證實,打電話來的是與工作室長期合作的廣告商。
那邊有個推廣才談成,今天過去就能敲定合同,這時候說不去就等於前功盡棄。
在白橙的在三保證和催促下,藺染終於同意,「那你回來的時候一定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知道了。」她強忍著喉口的癢意,衝車窗揮手,「路上小心。」
告別藺染後,白橙去路口攔了輛車。
計程車司機人挺好,聽說她要去烈士陵園後,還繞道送她去經常光顧的店買了鮮花。
其實這兩年,白橙去看望白輝的次數比之前少了許多。一是工作忙,二來因為年歲見長,承受孤獨的能力越來越強,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對親情格外依賴。
但不論多忙,她都會在每年的這一天如約而至,從不缺席。
白橙到現在都清楚地記得那晚,記得陳晴接到公安部門打來的電話後,捂著唇失聲痛哭的樣子。她當時不知道媽媽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也不知道「烈士」這兩個字對她的含義。
直到一個雨天,陳晴讓她穿上黑色的連衣裙,黑色皮鞋,抱著她上了一輛車。
白橙聽見陳晴和開車的那個男人說話,卻聽不明白他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哭著喊著要找爸爸,怎麼哄都哄不好。
很快,白橙被帶到一面冰冷灰暗的墓碑面前,上面刻著她不認識的文字,只有墓碑頂上的那張照片仍然鮮亮。那天雨很大,冰涼的雨水打濕了褲腳,她牽著媽媽的手,對那面墓碑鞠躬。
霎那間,她覺得委屈又奇怪,朝那佇立著的墓碑嚎啕大哭。
小小的身影后,有幾十位穿著警服的叔叔阿姨一同脫帽致敬。
風也嗚咽,所有的哭泣和低吟都被掩蓋在淋漓地雨聲中。
十七年前的這一天,白輝因公殉職,犧牲在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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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為了貼合白橙現在的心情,下車時,外面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白橙沒帶傘,低頭護著懷裡的花快步往裡走。
一行行石碑縱橫交錯,上千英魂在這裡沉睡,白橙放輕腳步往台階上走,耳邊只聽得見落在地上的雨聲。雨勢漸大,她來到熟悉的位置,看見石坎上擺放著一束鮮花。
跟往常一樣,有人在她之前來過。
因為身份特殊,白輝跟家裡親戚幾乎不怎麼聯繫,陳晴離開後,每年也只有她會來。
每次祭奠日,白橙總會發現白輝的墓碑被別人打理過,剛開始她還以為是有人找錯了地方,直到後來每年都看到同樣的花,她才打消之前那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