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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58:00 作者: 二兩梅子酒
    雷不悅的聲音越來越沉。

    已經到「23」了。

    意味著最至關重要的時刻即將到來,成功失敗就在這一瞬!

    24號是李芸,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在舉起手電筒的那一刻,她感覺到惡鬼帶來的強烈壓迫感快要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了,餘光划過惡鬼恐怖的面容,路過她時,它的眼睛似乎有一瞬間朝她身上看去,當即李芸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一股瀕死無力感無法抑制地爬上她的胸腔,像是要順著血管鑽進她的腦海,將她整個人吞噬進黑洞。

    明明只是跟惡鬼擦肩而過,而不是真正地直面惡鬼,饒是這種程度她就已經嚇得六神無主,全身防禦機制被動開啟,鼻腔不受控制地酸澀,眼淚順著蒼白的臉頰流了下來。

    實在是太恐怖了,僅僅這麼一瞬間,她就體會到了人生所能表現出來的全部情緒,險些她就要支撐不住發軟的身體倒在地上。

    幸好。

    幸好已經過去了。

    『26』

    全校廣播喊出了傅彩彩的數字,只見傅彩彩一臉嚴肅地舉起手機,絲毫不拖泥帶水,彷佛已經演練過無數遍般。

    雷不悅看著傅彩彩的背影欣慰地笑了,總算在傅彩彩身上看到了成長。

    傅彩彩早在之前就已給自己鋪墊好心理準備,雖然等的時間越久越折磨人,遠不如前面早些經歷來得精神消耗小,但她深知越往後擔子越重,作為這個集體的一份子,即便是臨時加入的,她也高度融入了自己,真心不想拖他們後腿,更不想給他們丟人,她認為自己應當承擔這個責任。

    輪到自己,雷不悅冷靜地喊出自己的號數,同時打開手中的手電筒。

    所有人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到雷不悅身上,惡鬼出現在五樓高中部走廊,張著血盆大口沖雷不悅閃影而去,就在濃烈的血腥味撲鼻出現時,她猛地大喝:「謝遲!」

    眾人望去,狹小廣播室的窗戶隱隱透出白光,如幽寂的深海區域懸掛的燈塔,那是目前整所學校除食堂外僅剩的光芒,更是所有人唯一的希望。

    謝遲打開手電筒的那一瞬間便屏息靠在了牆壁上,右側身後的窗戶大打開,外頭寒風凌亂地吹動他的黑髮,而比這股風溫度更低的東西出現了,從雷不悅的位置到他所在位置,有十米以上的距離,但惡靈僅僅兩秒左右就能出現在謝遲的身前。

    那張如放大鏡陡然擴大的鬼臉貼在自己鼻尖的位置,濃重的血腥味瘋狂往鼻腔里鑽,死亡的感覺竟是前所未有的強烈!

    謝遲非但沒有因為害怕而後退,反而出自本能極為果斷伸出手,憑直覺找准胸腔處,在敏銳發覺自己攥到了一個硬質東西後,謝遲沒有絲毫猶豫翻身躍出窗外,夜風揚起他的衣尾,襯他如身輕的夜鶯。

    前後時間僅僅一秒。

    伴隨著雷不悅的一聲驚呼,眾人下意識從走廊衝進對應的教室往窗外看,只見謝遲懸掛在四樓裝放空調外機的欄杆上,手臂青筋肉眼可見,另一隻胳膊甚至還有鮮血大片滲出。

    他的嘴裡,含著一片不規則形狀的鏡子碎片,鋒利的邊緣將他唇舌割出鮮血,順著口角緩緩溢出。

    「謝遲!」雷不悅的雙瞳似乎被謝遲滿身的血跡染紅了,她心疼地哽咽道:「要…活下來……」

    於此同時,距離謝遲最遠的初中部一樓,賀洲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從錢曲步手裡奪過手電筒,手腕微動,森白的光線即刻對準了自己的咽喉。

    「賀洲,你!」錢曲步瞪大眼睛,震驚地看著賀洲。

    他從來沒想到,賀洲竟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以自己的命,為謝遲爭取時間。

    其實以他們的位置是看不到謝遲的,謝遲在教室里側窗戶那面,而他們則是處在走廊外的空曠平地。

    但賀洲就像是預料到了謝遲要做什麼一般,以這樣的手段為謝遲開闢出生路。

    腳尖踩到三樓的外機欄杆,謝遲仰面看去,那隻惡鬼猙獰著殘缺的臉與他不過咫尺距離,連腐爛的呼吸都能噴到他的鼻息間,怨毒貪婪地盯著他以及他手中的詛咒之鏡。

    忽然,謝遲發現了一個怪異的現象,惡靈沒有繼續追殺他,反而像是被摁了開關鍵般身形停滯了瞬間,一百八十度平轉面部朝向某一個方向,然後僵硬地轉回頭死盯謝遲,緊接著頗為不甘地往後縮退,直到下半身進入水泥牆,其次是脖頸和頭顱。

    這一幕讓謝遲獲得了三個訊息。

    第一,有人沒有按規定,擅自打開了燈。

    第二,惡鬼離開前對他和光源目標產生了選擇上的遲疑,說明光源對惡鬼的影響逐漸降低,再過一段時間這將不再是惡鬼殺人的必要條件,也就是說,全黑狀態下,惡鬼依然能出現在任意地方不受約束地殺人,屆時必然全員團滅。

    第三,詛咒對鬼的限制同樣減弱,鬼移動的速度變快了,並且可以穿進實體牆。

    「你這樣做太冒險了知道嗎!」

    面對錢曲步不知所措的緊張,賀洲卻顯得異常冷靜。

    他冷聲道:「如果你想活著離開這裡,就不能把自己撇得太乾淨。」

    錢曲步神情複雜地看著他,一時間竟然噎住了喉嚨。他並非是貪生怕死之徒,只是在自己的命和賀洲的命之間,他的天平永遠偏向賀洲。

    他雖然見到賀洲這樣一個冷心冷情的人願意為他人冒生命危險感到驚訝和欣慰,但他這個時候更加想要和賀洲角色對調,寧願自己來以身為餌,也絕不願賀洲承擔一點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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