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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2:53:39 作者: 江行雲
墨沉霜一歸岸就找到了溫緒之,見了人身上的血之後立刻慌了神。他見許佑安一副愧疚的樣子站在一邊,不用猜也知道溫先生大概是顧著這小子才受的傷,扈紹陵也大概是知道的,臉色也不好看。
他沉著臉色,讓許佑安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入帳後也只敢站在角落裡。軍醫在一側剪開了溫緒之肩膀處的薄衫,墨沉霜過去託了溫緒之的手臂,另一隻手撫在人臉側,只讓他看自己。
那膚白皙,上面的血就襯得更疼。墨沉霜看得眼都紅了。好在傷口不深,上了藥包紮好也沒怎麼再滲血。
墨沉霜將軍醫送出帳,挑簾時露出了黃昏時的霞光。他就這樣將那簾半掀,一雙漆黑的眸只看著許佑安。
許佑安知道霜哥這是讓他出去的意思,他躊躇著,小聲道:「溫先生,對不起,我......」
「此事與你無關,」溫緒之正在點燈,但傷處有些不便,他就擱了燭,道,「說起來若非你勇敢抵擋,我恐怕已沒有命坐在這裡。」
許佑安的眼眶有些熱,他低頭出去,就在帳附近,準備隨時侍奉。那帳中燭光亮起來,是墨沉霜點的。暖光下溫緒之的臉色好看了一些,他走過去,狠狠地抱住了人。
溫緒之被他蹭著側頸,嘶了聲道:「我沒事。」
「我知道,」 墨沉霜有些前言不搭後語,「都結束了。」
「嗯。」溫緒之也有點感慨,他重複道:「結束了。」
他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當年跟隨女帝收復邊關時也沒有如此的心境起伏。只是如今在場上廝殺的是他家的狗崽子,這自然是不一樣的。
兩人都很疲憊,來不及期待什麼,少用了些晚飯就上了榻。墨沉霜將溫緒之取下來的銀梳放在小案上,和他的銀佩還有小鈴鐺在一起。然後他躺過去,和溫緒之面對面。
帷帳挺厚,只能透入一點兒月光。不過一點兒也夠了,能讓墨沉霜看得起溫先生的面,那鎖骨凹陷,白皙修長的指,那簡袍寬衣下的東西就要靠臆想了。他伸手觸到了那無暇的肌膚,湊過去嗅了下,然後吻了吻。
這會兒平靜下來他就敢放肆,舔著人的脖頸道:「下回再傷,我就要罰了。」
溫緒之嗯了聲,環手過去摟在他腰間,道:「我知道了。」
「哄我,」墨沉霜抬頭,「你淨哄我。」
溫緒之貼近了一點,兩人蓋著一床被子。他道:「我就在這裡。」
這雙眼溫柔得不得了,反正墨沉霜受不了。他陡然俯首過去,含了溫緒之的唇,狠狠地吮吞。潮聲低低響起來,溫緒之的手攥緊了他的袖,他也還沒要夠。等他鬆開人時被裡已經滑了汗,溫緒之喘著息,又被圈得更緊。
「如今沒了旁的事,」墨沉霜道,「就剩我們兩個,日子要過,人我也是要占的。」
狗崽子欲望強烈,溫緒之還挺喜歡的。帳外燈火通明,甚至還能聞到硝煙和鮮血的味道。然而兩人只是抵了會兒額,就相擁入眠。
這要彼此在身邊,就能睡得著,也睡得安穩。
翌日清晨奚槐凝要率軍回瑤城,囚車同行。代隴往覺要被審問處刑,千蚩寨雖暫時歸於平靜,卻還不知日後如何。臨時新任的寨主要善後,還要安撫人心,是有的忙的。
溫緒之和奚槐凝話別,扭臉就見桑衣不知為何側身坐在奚槐凝的馬上,見了他的目光還有些不自在。
旁邊集結著尤羽烏卡和滇陽寨的人,夸多金洛還未入殮,要先抬回寨中,再按九黎族習俗下葬。尤羽烏卡今日的穿扮已經改變,他頭上戴著曾經屬於他父親的珠冠,袍的顏色也深了許多。
他對幾人略微躬身,道:「奚大人,扈大人,溫先生......墨公子。」
他現在是一寨之主,不可再像以前那般叫「霜哥」。這稱呼從他口中出來有些不自然,但墨沉霜什麼也沒說,向他行了同輩的禮。
「此番能與大乘南霄並肩作戰,乃我滇陽之幸。」尤羽烏卡的眼還紅著,但神情很深沉。他似乎在一夜之間學會了如何交際和客套,對眾人平靜又規矩地道:「望日後永結盟締,往來友密。」
溫緒之和奚槐凝分别致了悼語,尤羽烏卡便帶著滇陽寨的人先行。他一一看過墨沉霜、溫緒之和許佑安,這些人是他視為兄長先生和朋友的人,但如今只能疏遠又正式地道一聲「告辭」。並非以後沒有再見的機會,而是突變襲了人心,物是人非,他現在肩上擔著滇陽寨,再也不是那個跑躍過鹿溪鎮的少年。
「那就這般,」奚槐凝也撤了步,道,「這次多謝溫先生相助。」
說著她上馬,把桑衣環在身前,這動作看得扈紹陵挑了眉頭。溫緒之抬了抬手,看著人遠去,又轉向許佑安,問:「你要回鎮上嗎?」
「啊?」許佑安有點出神,低聲道:「我不知道。」
他其實在今日用早飯時就和溫緒之講了此行最初的目的,然而溫緒之聽了也只是點頭,並未有什麼表示。他還在躊躇,溫緒之已從袖中拿了什麼,遞到他面前。
許佑安雙手接了,道:「溫先生?」
「你帶著我的信,回家收拾了東西,就動身去京都吧。」溫緒之揣著袖,道:「到了地方先去翰林院,那是朝廷官員備選讀書的地方,我舉薦你,他們不會不收。」
「這......」許佑安雙手都發了顫,不可置信道:「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