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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2:53:39 作者: 江行雲
    溫緒之點頭,扈紹陵看他面色平靜,試探地道:「那些劫路的被我的人扣下了,溫先生......想如何處置?」

    扈紹陵也是當初追隨天鴻帝攻下玄疆驅逐西戎的功臣之一,如今是玄疆的布政使,但對溫緒之的態度始終很尊敬。溫先生是天鴻帝的師兄和軍師,就算離開了京都,不管是當年還是現在,扈紹陵都覺得他的身份在自己之上,所以他自認沒有資格詢問溫緒之為何出現在此處。

    但溫緒之還是和他記憶中的一樣謙和,道:「那些人並不是劫路的。」

    扈紹陵專注傾聽,溫緒之話快不了,因他每說一句傷都在疼。他將墨家藥丹一事講了,到最後扈紹陵不僅皺了眉,眼神也變了。

    「這個胡守業,」扈紹陵冷笑,犀利的眸半眯,道,「怕是活膩了。」

    溫緒之微笑,道:「就是沒活膩,才非要取了我的命。」竟還有心思開玩笑的溫先生語氣輕緩,「我要直接抓人。」

    扈紹陵笑起來,道:「這事好辦!」

    他有這個信心,因為溫緒之在正事兒上的手段遠和平時露出來的柔和不同,甚至不遜色錦衣衛,這是扈紹陵在玄疆時就領教到的。當年為了給聖上爭位鋪路,溫緒之親與幾省總督和談,分別與玄疆西戎簽訂互市。南霄省的總督是最早一批臣服天鴻帝的人,如此算起來,他們都是故交。不管是論私交還是公務,溫緒之想從瑤城要兵的事都很容易。

    扈紹陵這麼想著還挺激動,拍手道:「你安心養傷,過幾日再和南霄總督會面。回鹿溪鎮的事交給我,定一路護送!」

    「如此,那就辛苦硒駿了,」溫緒之頷首,「多謝。」

    「客氣!」扈紹陵擺手,爽直道:「咱什麼交情!」

    他想了想,卻又湊上了前,問:「不過,溫先生,有一事我還真想問問你。」

    溫緒之本合了眸,聞言睜眼道:「你說。」

    「那個什麼,」扈紹陵眨眨眼,「你如此幫那墨家,是什麼原因?」

    「縣太爺沒露面,卻讓郡上來了人,此事不尋常。」溫緒之微頓,回答道:「若是有隱情,豈非是縱官冤害了好人?」

    「嗯......是這個理。」扈紹陵在凳上翹起腿,對溫緒之偏頭,「你是多厲害的人物,去胡守業那裡時就知道那人不對勁了吧?」

    「並非如此,」溫緒之還是很含蓄,「當時也不過是懷疑。」

    扈紹陵嘆了聲,道:「那個墨揖山到底與你什麼交情,讓你以身犯險,還差點死在瑤城門口!」

    「我......」溫緒之稍喘了一陣,才道:「我並不認識墨揖山,倒是與他的大兒子......相熟。」

    他沒太掩飾,最後兩個字說得不太自然,立刻被扈紹陵撲捉到了。扈紹陵笑,問:「只是相熟嗎?」

    「不然呢?」溫緒之垂眸,「就是交情不錯。」

    扈紹陵笑,他與溫緒之確實很熟,隨意調侃道:「有事兒啊,溫先生!」

    溫緒之沉默了片刻,忽然抬頭與扈紹陵對視。他像是放棄掙扎掩飾,又仿佛是給了自己一個新的開始。他還慘白著面色,卻露了笑,道:「果然什麼也逃不過玄疆斥候統領的眼睛!」

    「是、是真的?」扈紹陵聽他承認也吃了一驚,道:「誒,這就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我不知道。」溫緒之指尖摸索在袖口,「但能遇見,已經不容易。」

    扈紹陵對這事兒挺關心,道:「記得到時候帶給我看看啊,我得瞧瞧是什麼人,能讓溫舒塵動了心。」

    這人一副娘家人的模樣,溫緒之無奈道:「行。」

    「記著啊!」扈紹陵撫掌,又想到了什麼,問:「墨家的大公子,想來是......比你小?」

    溫緒之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

    「哦.......」扈紹陵挑眉,「咳,也沒事兒!你看皇上與小公子!」

    「小公子?」溫緒之也挑起長眉,「現在該叫一聲『皇后殿下』。」

    「啊,對對對,登堂入室了嘛!小公子有本事啊!」扈紹陵眉開眼笑,半年前女帝與寶心王成親的盛景還歷歷在目。他道:「皇上也比小公子大,這麼說起來,溫先生與皇上還真是師兄妹,品味相投。」

    「……這,」溫緒之抿唇,「還是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不就是斷袖麼!」扈紹陵毫不在意,「當年皇上還扮著男裝的時候,和小公子一處,落在旁人眼中那不也是斷袖?有哪個敢駁?」

    溫緒之看向他,緩慢地點了點頭。

    「這就對了。」在大漠長大的扈紹陵說話時露了無拘無束的快意,道:「你是文人,麵皮薄規矩多,想的也多。以前還說什麼寄情山水,又哪知有人相伴的快活。管是男的女的,只要心裡有他不就得了。」

    「嗯,」溫緒之低聲道,「硒駿說的是。」

    第25章 殘酷

    溫緒之杳無音訊,墨揖山也沒有被提審,獄中唯一有變的就是一家人都被上了鎖鏈,像是怕他們寂寞,無人說話時動一動也有聲響。

    墨沉霜甚至沒有來得及為溫先生的生死未卜悲哀,就得先應對殘酷的現狀。墨予霖發起了燒,一連幾日都不退,脖子處的紅疹蔓延到手腳四肢,就連腹部都是,抓得都是血痕。墨沉霜查看了,他弟弟不知深淺,他按著人不許撓。

    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是能被高燒要了命的,奈何獄中飽暖都是問題,更別提求醫尋藥了。秋榆在另一邊關著,看得見夠不著,只能以淚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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