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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2:53:39 作者: 江行雲
    第23章 遇險

    可憐墨沉霜還未在乾草上趴多久,就又被拖了出來,一路直入審訊堂。他只當是胡守業又想出了折磨人的手段,抬頭時卻見那椅上坐著的已經換了人,胡守業反站在一邊。

    「溫......溫先生,」墨揖山逐漸提高聲音,「溫先生!」

    「墨老爺。」溫緒之對他的稱呼不變,聲音也很平靜。他坐在這濃重的血腥味里仍然面不改色,只很輕地嘆了一聲。

    「您、您能來......」墨揖山的眼神亮起來,他雙臂勉強支撐,像是要爬起來,道:「何德何能......我墨家......」

    溫緒之垂眸,掩在寬袖下的指在沒人能看到的地方輕敲了下。但他看向墨揖山的眼仍然很平靜,他道:「不才今日來,也是想替令郎將諸事都問明白。」

    「我、我知道。」墨揖山道,他想說什麼,卻先看向胡守業。他緊咬著的牙都磨出了聲,嘴角冒出血沫,嘀嗒落地。

    胡守業回看過去,眼神狠絕。溫緒之轉身,安靜地這場對峙盡收眼底,然而他什麼都沒有說,又看回墨揖山,微不可察地擰了下眉。

    他沉了聲:「墨老爺,貴府藥鋪出事,究竟是何原因?」

    墨揖山顫巍著身,看到了溫緒之看下來的眼。那裡面毫無波動,讓他不自覺地扭開臉,仍然不肯開口。

    溫緒之在漫長的沉默里側臉看向被昏色充斥的廊,桂禺郡的監獄並不大,溫緒之坐在這裡便可隱約聽到牢中人的說話聲,有女眷在哭,又有人說了什麼,回著聲混成一片。溫緒之側耳傾聽,卻唯獨沒聽到她他熟悉的鈴鐺聲。他在這種缺失中恍惚了片刻,他來的目的已經達到,儘管他沒有,也不能,見他真正想要見的那個人。

    可似乎他此刻一抬聲,就能讓那人聽見,知道他來了此地。

    溫緒之喉間滑動,他已經許久未曾在如此的場合上為私事分神。指尖用力地蜷在掌心,他看著墨揖山,飛快地笑了一下,道:「既然墨老爺不願意說,那麼不才也不強求了。」他面上冷色乍現,「墨家出事,哪怕危及全鎮,我也想來問一問。若是有苦衷,我能問明白,也算是對得起與令郎朋友一場。可此刻如此看,倒是不才多事了。」

    說罷人已站起了身,微微仰頸,有告辭的意思。

    「溫先生!」墨揖山猛地抬頭,「我——」

    這聲還沒出來,人已經被一擁而上的獄卒堵住了嘴。胡守業揮出的手還沒收回來,對下面喝道:「不識好歹的東西!給我拖下去,別髒了溫先生的眼!」

    溫緒之只淡淡地瞥了一眼,轉身就走。等到了外面時還板著臉,弄得胡守業也不敢湊得太近。

    「溫先生?」胡守業憤恨道:「這墨揖山實乃刁民!當真罪無可恕!」

    溫緒之神色不虞,也不說話,他像是被墨揖山時才的拒不配合惹怒了,抽身便往外去。胡守業相送,將人送帶來時的馬車旁。

    「多謝胡大人。」溫緒之拱手,雖明顯不悅,還是好教養地道:「不才自歸,叨擾公務,多有得罪。」

    胡守業點頭哈腰,將溫緒之扶上馬車。溫先生果然是抽了簪的清雅之士,就自己駕著車離去,此時已夜色昏暗,胡守業要派人護送,他也婉拒了。

    馬車微晃地跑出視線,常隨打著燈籠站在胡守業身側,不確定地道:「胡大人?」

    胡守業伸手將那燈籠抬高,看著大門的空曠,道:「他大概是知道了。」

    這常隨是胡守業的心腹,知道胡守業在說什麼。他問:「可那先生時才......」

    「你當這先生是什麼人!」胡守業有些氣急敗壞,回頭急聲道:「那是一年前兵敗西戎,名響大乘的天子近臣!」

    他的常隨哪裡懂這些,當年驚得發愣。胡守業眯起眼睛,道:「墨揖山什麼也不說,並不代表溫舒塵沒察覺什麼。他若真的如他看起來這般斷情絕欲也就罷了,卻偏偏不是。」

    燈籠在漸沉的暗色里暈開暖光,沒照到胡守業的臉。他在這局勢里逐漸發狠,道:「派人跟上去,人左右沒死在我的院裡。」

    從桂禺郡到瑤城的路並不遠,就是顛簸。夏夜暖風迎面吹亂了溫緒之的發,木簪松垮,就要挽不住,但他並沒有停下整理。馬鞭又一次抽出去,鮮少露出急色的溫先生只顧趕路。

    胡守業不會放心,他沒有多少時間。

    車輪聲吱呀,快速地碾過泥道,不知哪兒來的枯枝橫在當中,被馬匹乾脆地踏斷。白月獨自掛在天邊,勉強在沉暗的夜裡破開一點淺色的光。溫緒之借著這光看路,這場疾行仿佛一場奔赴。

    馬蹄聲從身後逼近,溫緒之再次揮鞭,馬匹拉著馬車,速度已經到達極限。林間路很快就要結束,瑤城的城門還沒有關,那城樓上燈火明亮,逐漸出現在溫緒之的視線里。

    馬車終於跑上平坦的大路,直通城門。然而這對於溫緒之來說並不是好事,此時的豁然開朗讓他避無可避。果然那哨聲驟起,長箭就擦著車廂過去,就插在馬蹄才踩過的地面。

    溫緒之抖動韁繩,馬受了驚,嘶鳴狂奔。身後傳來鐵器出鞘的摩擦聲,有人大喝:「劫路!前方人速住!」

    溫緒之對身後人的喊話不予理會,只管向前。兩匹馬已追到馬車側邊,幾乎要和溫緒之並駕齊驅,溫緒之稍微側目,見幾人都斜裹豹皮,是山匪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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