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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9:01:23 作者: 冬日遲
說罷,他微微垂下眸子,太醫全部圍上,起初,天子還是有細微的呼吸的,大家等待著奇蹟,但逐漸,細微的呼氣聲消失,室內的溫度也逐漸消失。
所有人的聲音緘默,不久後,喪鐘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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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葬禮,是每一個皇帝都會有的葬禮。
天下縞素,一年之內,不得嫁娶,皇權更迭,太子為陛下守靈後三月方才登基。
這是陳延第一次看人登基,不出意外,這也將是最後一次。
登基的場面十分宏大,陳延看著一步一步走上高台的楚江嵐,腦子裡竟然莫名想著,昔年成宇帝登基的時候,可也是這樣的場面?
……
新天子登基後,屬於舊日的哀傷逐漸散去。
朝堂內的臣子逐漸適應了新的君主,唯有陳延,偶爾懷戀一下舊主,如今,他還在翰林院大學士的位置上,只不過名頭掛了個太傅之稱。
被叫去宮裡的五個人中,屬他如今的官位最低。
在朝野重臣細碎的念叨聲里,陳延聽到他們說自己雖然最受先帝聖寵,但不太受本朝天子的寵信,官位上不來,估計也就到大學士這個位置上養老了。
陳延對此不置可否,就像是先帝看開了,沒有權柄的日子也得這樣過一樣,他也看開了。
在什麼位置,謀什麼職。何須焦慮,這個世道他能改變的地方,已經盡力去改變,變得越來越好了,剩下一些他介意的地方,除非——
除非他是皇帝,而且要是一個敢於革自己命的皇帝,不然很難改。
所以,就這樣吧,理性看待自己,偶爾懷念一下賠了自己四五年的老朋友,找點時間和回來給送先帝的岳父下一下棋,和妻子好好出遊,日子也一樣很好。
身處流言之中,陳延依舊八風不動。
此刻的他並不知道,新天子,也在觀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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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嵐知不知道陳延呢?
當然!
他還是皇子的時候,陳延就和當初最有希望成為太子的三皇子發生過衝突、是父皇身邊最寵信的臣子,是父皇臨死前都要拉著他的手,不厭其煩地說:
「江嵐,他是父皇留給你的臣子,父皇不封他,等你來封他。」
「清遠是一個能臣,你用他,會看到他對天下百姓的好處的!」
聽到這兩句話的時候,楚江嵐內心都有些嫉妒。
臨死前啊,都要火急火燎為他安排這樣的後路……不肯封他,因為要留給後面的天子施恩。
如果不是知道絕不可能,楚江嵐都要以為陳延是父皇的私生子了。
但嫉妒之後,回歸正常,陳大人為他穿過訊息,陳大人身上的功績亦不勝枚舉。
而且,陳大人是個中臣、忠臣。
他這裡,的確有一個位置,很適合他。
於是新天子將陳延召入了內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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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階還是過去的台階。
高台之上的還是天子,他意氣風發,陳延在下首看著他,覺得自己的目光很花,因為他居然在新君的身上看見了兩個人的影子。
新君昂首,同陳延寒暄。
陳延不卑不亢,對於楚江嵐,他收起了自己的『伶俐話』,對答時十分穩妥、穩重。
二人在殿內說了許久,從過去的大名、現在的大名到將來的大名,陳延是個擅長聊天、作計劃的人,而且這麼多年了,他對大名的疆域很熟悉。
而自後世而來,他對於事物和經濟發展的規律,心裡也有一桿秤,所以,楚江嵐十分欣喜,覺得陳延的每句話,都言之有物,就是自己心中很想要的精幹大臣。
於是,他不再試探,十分爽朗的說:「太傅,如今朕處登基,雖然之前已經監國數年,但為君與為太子,實在不同。」
「朕有時拿不準主意……上皇曾言,太傅亦是朝中的定海神針,見多識廣,能為朕解惑。」
「臣不敢當。」
君王連忙扶起陳延的手,「太傅無需自謙,朕還是皇子時,在翰林院中,便十分仰慕太傅。」新天子說話,總是十分動聽。
「現下,百官之首丞相之位空懸,朕看朝廷內外,唯太傅可擔此職。」楚江嵐不等陳延說話,便自己又加了一句,「太傅可不能推辭。」
「若連太傅都做不好宰輔,這朝中其他人,也做不好!」
他意氣風發極了,陳延知道,這事兒天子心中已有定數,便不在拒絕,「臣謝陛下恩典。」
他躬身謝恩,又被天子拉了起來,這麼起起伏伏,他從透過窗戶的夏日陽光中,真的覺得自己眼花,因為他在四十歲的楚江嵐身上,同時看見了四十歲的成宇帝,還有二十多歲的自己。
運籌帷幄、意氣風發。
這種感覺,真的有些奇妙。
而且,他還從自己身上,看到了岳父。
一場奇妙的循環,似乎由此展開。
……
立相聖旨一下,毫不意外,朝野震動。
陳延一舉從顧命大臣之後官階最低的,變成百官之首,肉眼可見的,新的天子十分看重陳延。
這一年,陳延四十九歲,官至宰輔,開始了人生為官路上兢兢業業的新一年。
而與他同行的,還有五十多歲的還在發火的葉問,每日沉迷在家裡學習無力的茵茵,還有四十來歲仍不放過自己,超愛經商的秀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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