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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9:01:23 作者: 冬日遲
陳延點點頭,方潮平瞭然,「放心會京吧,我會搞好這些的。」
交接完工作,便是訴別情的時間,陳延說自己這段時間在方潮平的身上學到了很多,方潮平亦言:「在你身上,老夫也學到了許多。」
「明日你就要走了,這麼重要的時間,我們也別誇來誇去了,這樣……清遠啊。」他忽然拉近二人的距離,「我聽聞你有一女,恰在婚齡,是這樣,我也有一子!」
「幼子,人長得玉樹臨風,年方二十就中了舉人,性子很不錯,現在就在京里……」
陳延反應過來,這是要拉縴保媒,連忙抬手,「方大人,我們家中的婚事乃我夫人做主,這這這,我應不下來的!」
「也不要你應!」方潮平扯住陳延的衣袖,「你就去看看!你覺得可以,我們坐下談談啊,不可以!你便提攜提攜我那幼子!」
不知為什麼,平常人偷摸說出這種裙帶提攜的話,總會帶點難言的諂媚,而這樣的話從方大人的嘴裡說出來,卻只余調笑之意,惹得陳延臉上也忍不住掛起笑來,應承中,沖淡了分別所帶來的淡淡傷感。
許久,笑鬧結束後,天色有些晚了。
二人在萬昌這邊,用了搭夥以來的最後一餐飯,方潮平作為長輩、西江府未來知府,主持了這場飯局。
他是個對看入眼的人很能交心之心,對陳延的話,也無甚保留,他說:「清遠你其實不算是個年輕的官員了,也有過許多政績,但在我眼裡,你經的事還不算多……」
「你是個好官,但有時候想法太獨了,我也隨陛下多年,清遠,來日赴京,可不要像在外頭一樣先斬後奏了。在京城中,要克己復禮,為文人表率。」他笑呵呵的舉起酒杯,「明日,遙祝一切順利,平安返京。」
陳延也舉起酒杯,「晚輩知道。」然後仰頭,將此酒一飲而盡。
杯酒贈知己,而後分別遙遙去。
來時一片翠綠,千里襲雨,二人連夜狂奔,去時滿樹掛黃,秋風之中,唯有陳延一人的身影。
斷斷續續的一個月,到京城的時候,剛好快到中秋佳節,陛下還特意降旨到陳府,特赦他能在禁足的一月中過一次中秋,可見聖眷之濃。
濃到茵茵都有些差異問陳延:「相公,陛下如何這麼關心這些小事了?」
「我也不知。」陳延道:「可能是想補償補償我?」陛下這些年心思愈發發散,他也有些看不清了。
當然,陳延也不想看得那麼清,太清楚,容易傷神。
葉問則趁著這中秋特赦日,攜秀秀和兒子快速登門,不太顧忌禮教到陳延家過了一次中秋佳節。
兩家人再度團聚,這中間已經隔了許多年,秀秀和茵茵有說不完的話,晟哥兒和月兒一起去了小院子裡玩織布機,陳延和葉問則在月下胡訴官途。
陳延此番回京,坐上翰林院侍讀大學士的位置,代表他與葉問,互相實現了對方在青年時的官途理想。
「你我二人的位置……真是掉了個個。」葉問搖頭。
陳延微笑倒酒。
葉問一拍額頭,「完了,不僅是官道,我覺得這些年,我們兩個人的樣子都掉了個啊。」
「或許人終究會走到年少期望的相反面。」陳延說了一句富含哲理的話。
葉問不想聽這個,轉而問起了他此番治水之事,雖然已經在奏摺里聽過,但書信和當事人講述,終歸是不同的。
他為陳延的急智和大膽而拍手叫好,也為方大人而叫好,「許許多多的官員,總是藏在朝堂的洪波里,等著人來發現!」
「我倒是發現二弟你每次外放,總能幹出一番大事來。」葉問隨口一言,「不知道你下次再出去是什麼時候了!」
此刻,月光下的陳延並不知道,此次治水,已是他為官生涯中,最後一次因公而歷經。
往後十五年,他的一生,都圍繞著皇城、皇宮而沉沉浮浮。
作者有話說:
本卷結束,下一卷就到了最後一卷,可能會跳時間,主要交代關於天子、皇子與臣子間事,不想看這一部分的讀者可以直接在這裡完結,等番外噢。
第170章 君王已老
◎病來如山倒◎
禁足的一個月對陳延來說, 更像是休息時間。
不必外出上值,工部的擔子撂下來,翰林院的擔子還沒接, 整個人處在兩條夾縫的中間,什麼也不必擔憂, 快活得不行。
這樣長的一段時間, 他在家裡陪著妻子、女兒。
早起為茵茵梳妝, 陳延發現,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茵茵的鬢角,也生了白髮。
他不怕自己身上的歲月流逝,卻為妻子的衰老而難受。
不過茵茵比他豁達, 總是排開他的手背,指著他眼角的皺紋說:「誰不老?你都老啦。」
「只要我們一直在一起,白頭偕老, 有什麼可怕的。」她輕笑一聲, 「等你更老一點, 告老還鄉了,我們就和爹娘一樣出去遊歷。」
「好。」他眸子裡噙著溫柔的笑意。
茵茵出去忙事業, 陳延就和女兒在院子裡搗鼓小發明。
陳延發現, 朗月身上的創造力是無與倫比的,她沒有系統的學過物理和化學, 但對於世界的理解完全超脫於這個時代。
她會對製作出的工具仔細觀察、提出思考——
為什麼力向下, 為什麼這樣比這樣更省力, 諸如此類。而且, 她不僅強于思考, 還有很傑出的動手能力, 簡直就是一個古代的六邊形發明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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