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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9:01:23 作者: 冬日遲
小小的、木製的光滑圓球說重不重,那小桶在她前方兩步的位置,她肉嘟嘟的臉沉這,因著年紀小,這樣故作『嚴肅』的樣子可愛極了。
陳延欣賞著她一下又一下,縱然不進球也不氣餒的樣子,心裡軟得一塌糊塗,許久,也許是小黑炭終於掌握了投球的技巧,那小木球總算是不負所望飛進了桶子裡。
他看見她雙手握拳,原地起跳,眼裡乍然現出的光芒像極了她的娘親,嘴邊咧出的傻笑……
這個笑絕對不是像他!
他想著,嘴角揚起,勾出一抹笑,然後閨女像是小炮彈一樣,衝進了她的懷裡,「爹,球!球!」
「爹看見啦。」他捋開小黑炭黏在額頭上的劉海,「月兒真棒。」
「棒!」她舉起小拳頭。
因為女兒這邊耽誤了一些時間,陳延決定等她洗完澡再吃完飯,這邊人剛撈出來,那邊說是很忙的茵茵鮮見地提前回了家。
一家三口難得的坐在了同一張桌上吃飯,菜色不錯,茵茵食量不大不小,她先用完飯,吃飽後,小孩兒就有點睏倦了,嬤嬤抱著她去了隔壁房間睡覺。
陳延才在席間聊起她今日下午那『極有恆心和毅力』以及『勝負欲』的樣子。
茵茵嗯了一聲,「她是這樣的,什麼都愛爭個先,不過很有自知之明,做不到的事就不堅持。」
覺得自己能做到的,真是怎麼都不放棄,茵茵嘴上說著嫌棄,神態確實自如的寵溺,「真是個小嬌嬌、精靈怪兒。」
「真不知她是像了誰。」陳延輕嘆了一聲。
茵茵倒是仔細想了一下,「反正這點不像我。」
「也不似我。」陳延從進學開始,就不是勇爭第一的人,不過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這點還是有些像的哦。
二人在這裡對比女兒肖母還是肖父,茵茵突然冷不丁來了一句:「那可能是像我爹!我娘說過我爹的事兒,我感覺月兒有點和我爹一樣的執著。」
這一句話,立刻讓陳延把老泰山的臉安在了女兒頭上。
陳延:……
不可說不可說。
總覺得有些不美妙呢。
提起遠在京城的姜定修,茵茵忽然嘆了口氣,眉目間略有些憂思,「不知道我爹和娘如今在京城如何。」
百理路遠,雖然他們偶爾能收到來自京城的平安信,但車馬很慢,信件往往不能及時來回,再加上這樣的距離,陳延一行總是報喜不報憂,茵茵便也憂心,京中父母也同他們一樣,報喜不報憂。
這,京中風波詭譎。
不過近些日子裡,朝中邸報關於變法之事溫和了許多,朝堂的變動應當不會太大?
再者來看,岳父當了這麼些年的天子近臣,人老成精了,應當不會有什麼事的。
他籍此寬慰茵茵,茵茵也只能輕點頭,「只是不知何日能回去。」
既然外放了,回去便不止回去二字,不遠千里來到這裡,便是為了安一方百姓,求一方政績,那至少要2到3個任期,可能是六年,可能是十年,或者更久。
這是一個談起來會有些傷感的話題,陳延剛在想怎麼規避這個話題,姜茵茵自己就又燃起了滿滿動力。
「既然不知何時能回去,我們來都來了,定要把事做好,讓我爹他們看看,我們是有所思所望所想之人!做一番事業來!」
妻子所承之望與他十分契合,陳延眉眼柔和,滿目繾綣,應道:「對,我們要好好做出一番事業來。」
「令百理,枯木出新芽,繁華遍地,百姓樂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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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京城。
權利的中心,波斗總是很多,同陳延猜想的一樣,變法之風的確停歇了一會兒,一條鞭法,也的確溫和了許多。
但再溫和,它也是一把架在世家頭上的刀。
現下葉尚書還在家中丁憂,葉系一脈在京官中稍高一些的,也就是葉問一人。獨木難支,陛下見此,卻給了他極大的寵信。
姜定修聞弦歌而知雅意,也隨上意給了葉問許多關照。
可饒是如此,他還少滄桑了許多,歲月與磨礪,終於帶走了他身上如玉公子的氣息,曾要走清流之路的葉問,身上也多了幾分帶著血色的凜冽。
但走上這條孤獨、覆滿荊棘的路,葉問並不後悔,只是有時會覺得愧對妻兒。
「明明承諾過,要讓你與孩兒過上好日子……」葉問摟著秀秀,有些疲憊道。
「說什麼呢,我覺得這樣很好。」秀秀對變法也有自己的見地,「為民謀福祉,敢於當先,再說了,我們有吃有喝,哪裡過得不好了。」
京城的生意做不成,秀秀已經差人去江南做了點生意,雖然路途遠,傳信有些不便,但這是一場成功的開始。
「再等等。」葉問攥住秀秀的手,「等明年,爹就丁憂回來了,暫看爹回來之後是什麼位置,若於上,我們便可急流勇退了。」
他在清流學子中的名望已經到了一個小極限了,能做的也到了,若有新刀,陛下也有意再扶新人了。
「那時候,我們就和二弟一樣外放,尋一山清水秀之州府,一展抱負。」
「好啊。」說話間,秀秀將目光投向南方的位置,喃喃道:「就是不知道康弟他們在百理如何了。」
千里寄思量,親人的惦念,總隨信而來,熨帖人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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