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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9:01:23 作者: 冬日遲
在莊子裡的佃戶檢查田地時,他把葉家的家僕叫來,去了上邊的陳家村問麥苗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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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壞的結果出現了。
莊子裡是個分組,百來個區的麥苗,基本都染上了這種蟲,區別在於有的多,有點少。
下面人聲鼎沸,議論紛紛,陳延意識到不能讓大家全部聚在這裡,他立刻下令讓佃戶們先回去,一切先按之前的秩序走,然後把自己先前搜羅來的田把式全部聚集在了小屋裡。
通體青色,唯有穗泛著微黃,即將豐收的麥穗被擱在桌上,八九個穿著褐色衣衫的老農圍在麥穗的旁邊。
「可有人見過這種蟲?」
有人摸,有人湊近看,許久,終於有個老農出聲:「草民見過!」
陳延墜著的心提起了些,「是什麼蟲?」
「這蟲也沒有定名……草民只先前見過。」這蟲有些稀有,不多害,但人活得久,總是能見到各種東西的。它一般在小麥結穗時出現,依附於葉片、麥穗底下,以吸食小麥漿液為生。
陳延聽到吸食漿液為生,心就跌到了底,果然,老農很快說,這蟲最大的災,就是減產。
被吸食過的麥穗將不如之前飽滿,以至減重,更甚者會直接空穗,若控制不得當,整畝田都將作廢。
一望平攤的種地之途,突至一浪,便是滔天巨浪。
陳延的心跳聲幾乎如擂鼓,但他面上還是定著:「老漢可有化解的辦法?」
「這?」那老人家有些遲疑,「那是看我家裡人治過,雖有成效……但還是會減收的。」
這麼說,減產已經成了必然。
在這個老漢兒說完後,又有兩個人捏碎了蟲後,附和道:「這蟲只要出現了,就算治好了……被吸乾了的麥穗,也恢復不了了。」
開了半個下午的會,陳延了解了目前的情況,當機立斷,先讓幾個老農籌備著滅蟲,又叫來管事,叫他下去問問,可有人有經驗對付這種蟲。
一套安排下去,陳延額邊已有細汗,這時候,派出去探查的人也回來了,作為葉府派給陳延的家僕,又被陳延點中,這僕從是有幾分智慧、有些眼色在身上的,他明白主子種田之重人,十分焦急地說:「少爺,我去問了,陳家村那邊好似沒有蟲害。」
「我知道了。」
這一刻,陳延的腦子裡過了很多很多的東西。
這些蟲,可能是什麼時候進入莊子裡的?
是漚肥的糞,是澆田的水,是巡田的人,還是當初的種?獨一份,在此刻,到底是哪裡出的問題?
是天災,亦或是人禍?
在急詢之下,莊上亦有種田老手站出來,拿出自己治蟲害的辦法,但無一例外,都說:救治有法,但減產已無法。
……
陳延連夜入京,向陛下報備此事。
旦日,此事便傳遍東門街,數人驚起,砸了茶杯。
陳延馬不停蹄趕往京郊,此時,莊子裡已經開始滅蟲之戰了,據某個有經驗的老農說,這樣的滅蟲害噴灑要持續大概半個月的時間,一般都能把蟲子消滅掉。
他站在田邊,隨意扯了一株麥苗,目光細細盯在上面,據說,只要是有蟲卵的穗底,麥穗里的漿液便會被吸乾,他手上這朱麥苗,底下大約有1/3的麥穗都有蟲點,那就意味著——
陳延閉上了眼睛,第一次很無力。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剛出消息,便成定局,他也不是真的農科專家……蟲,他是真不認識。
現下心裡千頭萬緒,只能等天子徹查農莊,調查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陳延知道,不管最後結果如何,假若所有田都歉收,他必遭彈劾,許多攪弄混水的人,只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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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京郊的莊子來了一架低調的馬車,陳延見來人後,迅速換了衣服上了馬車。
趕在關城門前,他們悄悄駛入了葉府。
今夜,葉衡、葉問在書房內等著陳延。
隨意打完招呼,葉衡便問起:「田間如何了?」
陳延搖頭,「歉收已成定局。」
「這……」
葉問看著陳延,昔日如冠玉般唇紅齒白的少年郎,如今皮膚已成了微微麥色,陳延肉眼可見的瘦了、好友的努力,他看在眼裡:「到底怎了,先前秀秀不是還說好好的?」
「現下還不知。」
葉衡也皺起了眉,「如今快到秋收,到時候收糧朝野都看著……」
陳延本就是破格提升,田沒種好,他就會被攻殲:淨整些沒用的事,他把歉收的原因推在蟲害上,那些人只會說他狡辯,更甚者,可能說他就是看堆肥無用,怕擔責,所以自己弄了蟲子來。
「可施肥是有用的!」葉問沉聲,「青菜、蘿蔔——」
「你也知道是青菜蘿蔔。」葉衡搖頭,「難再有第二年的機會了。」
若此次失敗,陳延必定下台,介時新人上台,只消用陳延的法子繼續種一年……大豐收,功勞便直接轉嫁了。
「不能保二弟再種一年麼?」
葉衡:「博弈只在方寸之間。即使能留,也是二位。」
他望向陳延:「所有田都歉收了?可有種得好些的?哪怕只有十幾畝,有十幾畝,可爭第二年。」
只要有高產的,那就說明方向是對的,那就是拿出了成績,便可期第二年再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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