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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9:01:23 作者: 冬日遲
他話音落,呂夫子也跟著喃喃了一句,「我亦沒有想到。」
「其實我最開始以為,就算我中了舉人,就算中了……」也就是那樣吧,應該會開心,但也不會出格。
「但我真的聽到差役說我中舉之後,我完全懵了。」呂潤林現在才發現,自己也是天下第一大俗人,「我完全什麼都想不到,只覺得面前一片空白,過往二十多年每一年鄉試落榜的場景好像都在同一時間浮在了我的腦海里。」
緊接著就是落淚,呂夫子直接淚灑酒樓,然後臉上的笑就再也壓不下來了,「這是我的半生,我用了半生的時間為此啊,我一直以為自己中不中都可以的,原來我的內心這麼希望我能中舉。」
陳延能理解呂夫子的這種開心,他按住夫子的手,說道:「這二十年來,夫子兢兢業業,一直苦讀,從未停止看書、習文,能有今日,也是理所應當!學有所報,夫子應該開心!」
呂夫子沒有應這句話,只是攥著陳延的手更用力了一些。
少頃,他因飛來喜事而起的懵喜散了許多,「我已年過半百,能有此事……是我之幸。」
清醒的呂夫子突然玩了一把迷信,「自今日喜信來後,你是我碰到的第一個讀書人,希望我把今日中舉之氣傳遞給你,來日你考鄉試,定然一舉得中,名列前茅。」
這是滿含夫子之愛的好彩頭,陳延笑著應了,「他日必不墮夫子之義子之名,定承襲你之風采。」
「承襲我不行。」呂夫子立刻咔嚓掉了後面這句,「只傳中舉之氣即可,說來慚愧,我在桂榜的排名不高。」
「?」陳延問:「多少名。」
呂夫子搖搖頭,只道:「今日在那候榜酒樓里落淚,指不定明日坊間就要流傳一個半截入土的『呂孫山』因為中舉,淚灑當堂。」
所謂孫山,即榜單的最後一名。
陳延沒有想到,這名次竟會如此之巧。
…
同陳延在書房說了好久的話,外面開始有鬧哄哄的聲音了,有小廝過來叩門,說少爺在等老爺。
呂夫子擺擺手,「去打一盆冷水拿塊巾子過來。」
提起外面的人,陳延好奇問:「夫子你們家設宴這麼快嗎,不是今日才出榜?怎的你家中就這麼多人?」
提起這個,呂夫子一臉菜色,「他們有些是我本家的兄弟,不過關係比較遠,有些是你義母那邊的親眷……可能他們那兒今年也有人鄉試,不過未中,看榜時恰巧看見了我,便直接上門了。」
有時候攀關係的人也是很卷的,本來可能不好意思湊上去,看見別人湊上去後,自己那點臉面就不是事了,只怕去遲了就比別人差一步了!是以,家裡就這樣了。
「來者即是客,他們又都在府城,思然在這裡當差,交惡不好,也影響名聲。」怕就怕傳出一個得志猖狂的名頭,「便辦了這宴,無甚意思。」
「原來如此。」所以,這就是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嗎?
「這宴你就別來了。」呂夫子深知那些人的德行,「不然恐怕日夜有人上你家的門打量你的親事……」
本來陳延還想留下幫夫子撐撐門面,一聽這話,立刻表示,「我知道的!」
「下午可能還會有別的人來,你也不用過來了,在家裡好好陪陪你爹娘,這家宴等今年春節,我們再在川安縣辦一場,把親友叫來暖暖場。」
陳延點點頭,這會兒,小廝已經把從井裡打來的冰水端上來了,呂夫子把面巾滲入水中再攥干,覆在臉上,冰冷的觸感讓他打了個寒蟬。
但別說,雖然遭罪,但冰敷法去紅去腫還是有點作用的,弄了半盞茶的時間,整個人看上去就沒那麼嚇人了。
臨出門,呂夫子讓小廝送陳延出府,自己則換了副神情往正院去了,在即將分別之際,陳延聽見呂夫子小聲念了一句:今日這宴是亂,不知明日鹿鳴宴是何種姿態。
鹿鳴宴?陳延若有所思。
-
下午,爹娘遙祝夫子登科大喜之後就帶著買來的倆人擺攤去了。
沒錯,陳家去官牙買人了。
而且當初一聽20兩一個人就滿臉肉痛的李銀花不買則已,一買就買了倆人,一個叫七妹,是個才十二歲的姑娘,因為臉變有一道疤,看著瘦瘦小小,只花了十八兩,另一個叫秋娘,是一名三四十歲,看著就比較愁苦的中年婦人。
因為考慮到秀秀還是個姑娘,陳多富時常陪著李銀花出去,秀秀在家裡會落單,男子力大、又不穩定,所以就買了兩個女性。
陳家也不是刻薄人,把人買來了之後也沒有苛待,就像平常請來的人一樣,叫她們幹活,給飯吃、有地方住,也買了兩身棉布衣裳。
人多之後,家裡便多找了一個坊市,分了個攤,每日的盈利是看著往上漲,李銀花的存銀也逐漸變多,聽她講,家裡的下一步動作就是要換一個更好的院子了。
陳延又翻看了一下家信,堂兄在信中問候了呂夫子鄉試的情況,又問他在岳山書院適不適應,即將入冬,今年的冬天冷不冷。
除問詢外,裡頭還夾了一些本家的事。
『康弟,因陳家村有人起了青磚大房,爺奶見後十分喜愛,所以家裡想在老院子邊再起一個院子,準備等你和叔嬸回來後再行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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