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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9:01:23 作者: 冬日遲
……
而被夫子們大談的三人組也沒睡覺,他們沒有挑燈寫字,宿院還是同之前一樣,到點熄燭,只是在睡前多了一個快問快答環節,由陳延和葉問輪流出墨義貼經、典故、截斷求出處題,讓程瑞一人來答。
前者他還能答出個所以然,後者便有些『晦澀』、『斷斷續續』了。
這時候,陳延和葉問便會輪流講解,小小的宿院,清朗的書聲,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隨著樹葉逐漸變黃,衣服逐漸變厚,濃郁的秋意里夾雜了一絲冷意,八月便來臨了。
這也正式昭示著屬於呂夫子的長達九天七夜的鄉試考驗,就此拉開了帷幕。
七月底休沐日去見夫子的時候,陳延本想請一日假去給夫子送考,但呂夫子嚴詞拒絕了,「你當以學業為重。」
怕陳延緊張,也為了緩解自己的緊張,呂夫子笑著說了一句你眼巴巴地來了,要是夫子沒考上,豈不是沒臉見你了?
然後呂夫子就喜提了陳延以及呂思然送出的『呸呸呸』套餐,臨考之前,怎麼能說這種喪氣話!
三人小宿舍,有一人為鄉試而長吁短嘆,其餘兩人自然也跟著說起了鄉試。
葉大哥還是那麼不會寬慰人,直接道:「已經開始了,過了就是過了,沒過就是沒過,也無甚的,二弟也不用擔心,且寬慰些。」
陳延/程瑞:……
三弟程瑞說話還是好聽些,「二哥你之前不是說你這位義父的風格極契本府提學,又苦讀多年嗎?苦讀多年仍決定應考,定然是有把握,能過的。」
「我倒不是擔心過不過。」陳延一直擔心的從不是呂夫子的成績。
過與不過,只是全夫子一個執念,能過自然如錦上添花,不能夫子也不會自怨自艾,陳延最擔心的,是他的身體。
「他已快半百之齡了,我擔心他在鄉試里分到臭號或是在臭號旁,也擔心這些天會降溫或是下雨,怕他生病。」
「這……」
這都是人力無法改變的東西,程瑞也只能說:「運氣應當不會這麼差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這麼想了,陳延長長呼出一口氣,不行,還是得把自己的狀態調整過來。假還是要請一天,就請鄉試結束那天好了!他剛好回去看看夫子!
而與此同時,被陳家及呂家一干人牽腸掛肚的呂夫子正在號院內靜思。
作為鄉試號院的常客,呂夫子的狀態比大家想的要好一些,他運氣還算可以,離臭號雖然不遠,但也不近,只在深深吸氣的時候能聞到一點點味道而已。
這卷子上的題目他也有幾分把握,但呂夫子不敢倉促下筆,欸,這最後一次還是像個箍子一樣套在他頭上,讓他有些情怯了,搖搖頭,他拍拍自己的臉,呂潤林,清醒一些吧。
越怕越易出錯,輕鬆點來,得之幸、失之命。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呂夫子總感覺自己剖析完後,做卷子都絲滑了起來。人的情緒是順行的,前面做的順,後面的狀態自然而然就會很好。
一連答了兩天的卷子,呂夫子竟然感覺自己還有狀態,特別是某次目光突然看見了姜提學後,他的心裡竟然莫名生出了幾分激盪之意。
就在呂夫子以為一切都將如此順利的時候,江南綿綿秋,落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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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秋天下雨溫度便會驟降,若是再輔以呼呼秋風,那冷意便可比肩半個冬天了。
好在這次老天還沒那麼絕,下了兩天小雨之後就慢慢轉晴轉暖了,陳延鬆了口氣,心裡希冀著這樣的晴天能再留一一段時間。
在焦急的等待中,八月十日,也就是鄉試結束之日終於到了,陳延向翟夫子告假後,趕早去了江南府,在家裡落了一下之後就同呂思然會了面。二人又結伴駕車去了江南考院門口等待,兩個男人粗枝大葉,急吼吼地就走了,什麼都沒帶。他們剛到沒多久,呂娘子便派小廝送來了毛巾、水和熱薑湯。
考院門開的時候,出來的人如潮水,來這裡考試的人都是秀才,然,今日從這裡出來的,不像是秀才,像是逃荒人。
涌動的人群帶來了又汗發酵所產生的臭味,但沒有人在意這個味道,在外等待的人目光亂飛,大家都在尋找自己的親友。
不停有人被接走,陳延和呂思然在人群中穿行了一會兒,沒發現呂夫子的蹤跡,許久,是前面的人都快散盡了,陳延和呂思然才在最後那一撮人里看見了面若金紙,頭髮都好像有些發白的呂夫子。
陳延:!
二人立刻衝上前去扶住了呂夫子,一左一右把他架上了馬車,讓他平躺在了軟塌上,呂思然立刻擰毛巾為呂夫子擦拭臉頰,陳延則打開了瓮子,給夫子餵薑湯。
車軲轆轉的很快,一到呂宅,便有小廝帶著呂夫子去洗熱湯,呂娘子早早請來在這裡候著的大夫也進了夫子的臥房,大抵是鄉試這段時間外間的天氣變化太快了,夫子竟然感了風寒。
不過大夫說夫子原先身體還算硬朗,風寒不嚴重,現下吃些藥好好調養一段時間便不會有大礙。
喝了藥的夫子沉入了夢鄉之中,陳延不欲打擾,便想著先回家一趟,下午再過來。
一回到家,李銀花和陳多富也在追問夫子的情況,陳延簡單說了幾句後,李銀花嘴裡念念叨叨的,「呂夫子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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