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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9:01:23 作者: 冬日遲
    說起天氣,大伯娘林翠翠又生了一些擔憂,「昨個回去跟爹說壯哥兒和康哥兒縣試的消息,爹說這天氣看著要下雨呢……」

    這暮冬初春之際,天氣本就寒涼,再點小雨,那不是折磨人嗎。

    「娘,你放心。」陳壯壯一臉正色,「下雨大家都會被吹,要是影響成績大家也是一起影響,不會只影響一個人的。」

    林翠翠:……

    「呸呸呸,你快跟我一起呸,什麼下雨影響成績!這話是能說的嗎!」這倒霉孩子是真·一點不忌諱啊。

    陳延微笑看著人高馬大,已經快十五歲的少年郎微紅著臉在怒氣沖沖的大伯娘面前呸呸呸了起來。

    -

    然而,縣試那天還是下雨了。

    丑時剛過,川安縣的天上飄著細細密密的雨絲,天一片黑沉,只有縣衙門口的燈籠散發著螢螢光芒。

    這會兒,淋了雨在考場裡發風寒可是要命的事,所以大家都急急忙忙撐起了油紙傘,一時之間,場上人員擁擠,有些騷亂。

    「大哥,你小心些。」陳延出言提醒,陳壯壯在他們這一片人里算長得比較高的,一些人傘撐得較低,油紙傘的邊緣有尖角,若是在這個關頭不小心被戳中眼睛可就麻煩了。

    陳壯壯對這次縣試也是一片火熱,自然會注意,「不知道班上其他人排在哪裡,大家帶了傘沒有。」

    他望向了人群,奈何天本就黑,視線受阻,待傘打起來更是半點人影也分辨不出來了。

    「你放心,大家家中長輩都有成算,怎麼可能不帶傘。」又不是大晴天忽然風雲變,這早有預料的事。

    壯壯摸摸頭,也是吼。

    然,就在兩個人聊天的時候,一個面色略有些蒼白,身量不高,微微瘦弱的男子突然探頭問壯壯,「兄台,可方便借搭一下你的傘?」

    還真有人沒帶傘?

    「實在是方才傘掉了,我尋摸了許久也找不到,這雨越來越大……」他抬手作揖,「我乃吳氏書院學子吳文春,家住城西東門巷,若兄台相幫,考後必有重謝。」

    原來是傘掉了,這人擠人,一時不察掉了傘似乎也正常,壯壯思忖了片刻,看了眼陳延,便同意了。

    來了外人,兩兄弟不再聊天,氣氛稍有些寂靜,陳延則目露思索,看著突然而來的這個舉子。

    他跟壯壯在一起站了一會兒,似乎是有些尷尬,有些羞赧,開始主動提話題,談論一些關於四書五經的東西以及據說此次縣試題目會與以往不同的消息。

    壯壯不是冷漠人,別人熱臉相迎,他也笑著應了幾句,而後,這吳文春突然湊向陳延,問他:「這位兄台怎麼不說話?」

    陳延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蹙起了眉。

    他這才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抱歉,是我唐突了。」

    幾乎是這一瞬間,陳延的內心升起了雷達,他不會以惡意去胡亂揣測別人,但這個重要的時間點,這個突然出現的人——

    壯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天然是站在陳延這邊的,他對著吳文春說:「吳兄,我弟弟不太喜歡別人靠他太近。」

    「原來如此,是我魯莽了,說起來兩位居然是兄弟同上考場嗎?若是他日得中,豈不是雙喜臨門。」他說了些俏皮的喜慶話,似乎是在抹平方才的尷尬。

    再之後,他仿佛顧忌著陳延,沒有再靠過來,直到兩人這條隊伍快到縣衙門口時,隊伍右側有個人突然往邊上一撞,恰好撞到了吳文春,他踉蹌一下往陳延這邊倒過了過來。

    陳延下意識伸手扶住了他,「多謝這位兄台!」他連忙站起身,少頃,從隊伍的側後方突然有人在叫吳文春的名字,「文春!你在這兒?我撿到你的傘了!」

    「文春!」

    「建安?」吳文春也喊了一聲之後仿佛同後邊隊伍中的某個人接了頭,驚喜地看向了陳壯壯,「陳兄,我的同窗在那邊等我,你兄弟今日之恩,等縣試結束後我必登門致謝。」

    說完,他就往後方去了,一切都很絲滑,仿佛行雲流水。

    而此時,縣衙門口大燈籠上的冷光也照在了陳延和陳壯壯的頭上。

    陳壯壯拉住了陳延的手:「康弟,到我們進去了。」

    那些奇妙的第六感在此刻突然織成了一條線,在幾乎能看見衙役的臉的時候,陳延停住了步子,「不對。」

    「?」陳壯壯目露疑惑。

    爾後,就被陳延拽著往後方去了。

    他們現在已經退到了人群的最後方角落裡,陳延面沉如水,開始檢查自己的帽子、衣衫和袖口,「大哥,你也檢查一下。」

    「康弟你這是何意?」

    身上沒有,陳延的目光往向了考籃,他邊開考籃邊說:「我覺得那個吳文春好像有些問題。」

    雖然不知道問題在哪裡,但是小心一點總是沒有錯的,壯壯也在身上摸索起來。

    考籃有蓋,要打開的話自己不可能發現不了,但是身上和帽子裡也沒有,難道真的是自己猜錯了?可是這一切也太巧了。

    陰天來縣試,帶了傘,但是傘弄丟了,一來就交淺言深,又似有若無想靠近他和壯壯,快進衙門之後突然被人撞,被撞之後又找到了走散的同窗?

    不對,還有一個地方!

    陳延提起考籃,把它舉過頭頂,那一瞬間,一張薄薄的,但寫滿了蠅頭小楷的紙映入了他和陳壯壯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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