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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8:00:58 作者: 王玧
他們趕路這般累,倘若不坐下略歇會兒,恐怕早就累倒在途中再也無法站起。
人們心裡的想法大差不差,藥山是方圓數百里最最顯眼的,順著藥山的方向走總歸能找到親人和回家的路。
織女鎮倖存下來的人就有前來藥山的,見木槿等人慾返回東小莊,織女鎮眾人果斷跟在後頭。
要曉得,南人打小從水邊長大,幾乎個個都會水性,卻照樣在洪水裡沒了很多親人。
而東小莊那群人從西邊逃難過來,很多屬於旱鴨子,回到藥山上的人數卻比織女鎮還要多,加上車隊定居後發生的林林總總的事,難免使織女鎮眾人高看幾眼——
東小莊水性跟自己比不得,卻能活下這麼多人,他們當真有幾把刷子在,跟隨東小莊保准沒錯。
流離失所的人們早就不分自己人和所謂的外鄉人,能活命已經是上天眷顧,他們怎敢要求太多?
何況藥山聚集了成千上萬口人,比起陌生人而言,東小莊能算半個自己人,織女鎮的鄉民心中對東小莊生出前所未有親近感。
面對織女鎮百來個人說要一起走的請求,木槿毫不遲疑便答應下來。
一場洪水打亂了人們休養生息的節奏,田地里原本長出的莊稼早已不見蹤影,接下來勢必還有段混亂時間,把織女鎮團結在周邊能節省許多力氣。
木槿從織女鎮百十號人中仔細辨認,始終沒看見陳寡婦娘倆的影子,她心下一沉,泛起難以言喻的悲傷。
孤兒寡母生存能力有限,活下來的機率比尋常人小得多,木槿不知道將來是否能與陳寡婦重逢。
「魚!前頭有魚!」不曉得是誰喊了聲,人們熱切的目光紛紛望過去,木槿的思路隨之被打亂。
隊伍里可謂已經彈盡糧絕,很多人甚至斷炊三五天,只能不停往肚子裡灌水緩解飢餓感。
手中有空間的木槿無數次動搖想從空間裡拿出點糧食出來,最後卻死命按捺住拿糧食的心思。
幾百雙眼睛死死盯著她,神跡總不能接二連三發生,縱使東小莊能相信、織女鎮卻不會,她一時的仁慈只會給自己和劉福貴帶來災難。
等看到前頭有水窪里有魚,人們腳下似乎不再沉重,幾乎用盡所有力氣朝水窪的方向走來。
木槿走的不算快,她過去時水窪旁早已圍滿了人,旁邊的崇武榔頭自發往旁邊靠了靠,給木槿留出個側身的位置。
此處屬於窪地,隨著洪水的退去,很多魚滯留在此,所以才會讓他們看見。
織女鎮就有老人說過要注意地底下,發完大水以後說不準能捉到幾條魚打打牙祭,只是大夥身心俱疲委實沒精力顧及旁處,或許遇見過魚,只是人人精神萎靡給略了過去,今日碰到個數米長的大水坑,才開始重視老人的話。
窪地里應當有百來條魚,兼之窪地深度連一米都沒有,對木槿等人而言無異於大型糧倉。
在織女鎮幾個人的指導下,男人們先用手中的竹子伸下去探了探深度,確定底下並非沼澤地才徹底放心下去捉魚。
崇武連衣裳都來不及脫下就下了水,他預備撈幾條魚給爹和姐姐他們吃。
不過崇武到底比不得織女鎮土生土長的人,堪堪捉到條半大不小的魚。
織女鎮有個人捉到的魚最大,遠處看去竟有兩尺①多將將三尺長,有人覺得這條魚有靈性,應當放生才對。
不知旁人如何看,反正木槿瞧不出這條魚除了個頭大之外與別的魚有什麼區別。
織女鎮幾個人圍在捉來最大個頭魚的漢子旁邊,話里的意思都不過是大魚有靈性說不準已經修煉成仙了,讓他趕緊放生要緊。
崇武頭一回主動扎進人堆里說話,他覺得能有口吃的實屬難得,人都要餓死了,做甚要管魚是不是要修煉成仙了。
被擠兌的男人終於有了回擊的底氣,他接茬說:「就是,我一家老小都要被餓死了,總不能為了條魚把人給餓死!」
男人不光自己水性好,他爹水性也不差,只是年紀大比不得青壯年靈便而已,正因為世世代代相傳的好水性,男人全家老小才得以在洪水中活下來且不曾失散。
原本運到藥山上的糧食早就被大水沖走,他們費盡全力只保住一丁點食物,如果再找不到吃食,一家老小都得交代在此處。
他好容易憑藉出眾的能力抓到個頭最大的魚,卻被同鄉們逼著將魚給放生,心中本就不舒坦,見東小莊有個小子來幫腔,男人趕緊抓住樹幹往上爬,死活不肯放棄已經到手的大魚。
幾人爭執一番,男人終究將魚給綁在了自己身上。
隊伍仍在馬不停蹄地趕路,畢竟才從藥山出發幾個時辰,總不能將最容易趕路的白天給耽擱過去,許多村莊房屋被水衝垮、從前的道路同樣需要花費極大力氣才得以辨認清楚,在夜裡壓根無法正常趕路。
因此,他們不敢浪費白日哪怕一丁點時間,只實在累到受不住才會坐在地上歇息。
等到夜幕降臨、完全辨認不清前路之際,人們終於喘著粗氣停留下來。
因近幾日太陽暴曬,裸露在水面上的樹木恢復乾燥,甚至由於樹根浸泡在水下太久而失去活性,顯得乾癟,死氣沉沉的大自然倒便利了他們伐木做飯食。
隊伍中的青壯年主動去折樹枝燒火。
中間還有茬話頭不得不提,東小莊找柴火時幾乎成群結隊合作將塊大木頭給運過來,再用手中的大刀給砍好;而織女鎮則更習慣一家一戶自行行動,木槿將原因歸結為東小莊在逃荒路上鍛鍊出來的合作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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