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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8:00:58 作者: 王玧
待收拾完,木槿就抱著孩子去跟爹娘匯合。
王家東西已經收拾妥當,鐵鍋廚具以及部分糧食皆放在牛背上,其餘衣裳銀子則由家裡人自己背著。
崇文崇武兩兄弟還每人拉著一個木筏,倘若水變深,手中拉著的木筏是可以用來救命的。
不過因為外頭的積水已然沒過膝蓋,木筏自然而然漂浮在上頭,倒不必花費太大的力氣拉它,只消控制好方向即可。
最讓家裡人頭疼的還要屬那頭黃牛。
牛不如人靈便,在積水這般深的情形下行動愈發艱難,加上動物對於災難的感知同樣靈敏,黃牛或許已經意識到災難即將到來,再不復從前的踏實溫馴,竟隱隱露出幾分狂躁來。
而且藥山不曉得是什麼情況,他們尚且知道去藥山避險,離藥山距離更近的村莊自然不會錯過,到時候想護住耕牛恐怕要花費不少力氣。
木槿同王寶山提過她的擔憂,但不等木槿說完,話就被王寶山打斷。
在王寶山眼裡,耕牛就是他另一個孩子,他不允許任何人打牛的主意,即使是自家閨女也不成。
看著王寶山防賊似的眼神,木槿悻悻離開了。
東小莊好幾戶有牲畜的人家面臨同樣的隱憂。
不遠處就是虎視眈眈的陌生人、牛在泥濘難行的土路上行走舉步維艱,欲保住耕牛,必須下死力氣才成。
至於說把牛宰殺掉,農家人怎麼捨得?
與王寶山差不離,農家人將耕牛視作與兒女同等重要的存在,除非真的等不到活路,他們輕易不肯放棄耕牛。
因此,人們只能拖拽著耕牛往前走。
人們穿著布衣草鞋往前走,剛邁出家門,膝蓋以下就被水浸透。
木槿有提前準備,空間裡有幾套雨衣,她提前改造過,把一層布料縫在雨衣外頭,能夠保證身體不被淋濕,鞋子也做了類似的改造,如今木槿跟吉祥如意身上都穿著類似的防水衣物。
不過她下半身全浸在水裡,即使防水性能再好的東西都不會萬無一失,腿上還好,鞋子裡早就灌滿了水。
兩個孩子倒不礙事,他們被家裡大人輪流背著,除卻用後世雨衣製造而成的特殊衣物,還分別穿了蓑衣,連頭髮絲都沒濕。
泥土粘鞋,每每走出一段距離就得拿竹籌將鞋底粘上的泥土刮乾淨繼續走,在跟織女鎮的人匯合之前,木槿就用竹籌颳了兩三回。
見到東小莊的人馬過來,織女鎮眼尖的人立馬注意到他們帶的家當實在太少,當初車隊逃荒過來時,家家戶戶滿載糧食,就算這一年多時間裡沒有多少收成,卻怎麼都不可能把那麼多糧食給消耗乾淨。
如今與東小莊比起來,織女鎮倒顯得闊綽很多,他們大包小包將所有能帶的家什全給帶上,木筏上頭同樣綁了不少東西,行進起來格外艱難。
里正湊上來問王寶興:「老兄,你們東小莊咋就帶這麼點子東西?」
倒沒存壞心思,純粹因為好奇。
如今水位日漸上升,屋裡指定會進水,糧食會被水淹沒甚至發霉,人們竭盡全力帶更多糧食出來,除卻糧食實在太多的富戶人家,其餘人皆將所有能帶的都帶上。
在里正看來,就算實在沒法子全帶出來,總能帶個大半,東小莊那群人委實太怪異。
王寶興回道:「外頭路這般泥濘難走,能從大水裡活下來已經不容易,還不如將糧食放在家裡,說不準過個十日八日水就退了。」
里正卻露出不大讚同的表情。
外頭人人缺衣少食不假,護住家當同樣需要花費天大的力氣,可把糧食放在隨時可能被大水淹沒的房屋裡,無異於暴殄天物,
甚至連膽大包天的流民賊人都不屑於豁出性命游到被大水淹掉的地界尋找食物,等待那些糧食的命運只有發霉。
譬如里正自個兒家,他家比尋常人家富裕、存糧自然多些。
他跟老妻兒女把能帶的糧食全給帶上,實在無法攜帶才將剩餘的給藏在地窖,誰知東小莊這群人看似精明,卻愚蠢到每家只帶大半袋糧食。
里正忙著逃命,倒沒空繼續搭理東小莊。
王寶興怎會不知里正的想法,他並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反正關係到大夥性命的糧食都藏在劉半仙的乾坤袋中,只要他們能在洪水裡活下來,後頭再不會有什麼災厄。
同樣,東小莊輕裝簡行的好處在逃命的路上顯現出來。
道路泥濘不堪、積水不停上漲全然沒過膝蓋,十來歲的孩子大腿甚至要被積水淹沒,人們即使不帶任何東西行走都十分困難,更逞論攜帶這般多的家當。
織女鎮的鄉民每每走出幾步道就被累到大口喘氣,恨不能在背上插根翅膀馬上抵達藥山。
假如不帶任何東西,一天之內就能到達藥山,結果因為道路泥濘、家當太多的緣故,他們在天黑時才走了不到一半路程。
東小莊安頓下來之後,只對織女鎮和明州城的大致情況有所了解,並不清楚與藥山的具體距離,之所以曉得走了多少路還是織女鎮那群人說的。
外頭全是積水,連坐都沒處坐,人們所謂休息不過是停下前進的腳步略站站而已。
大人還成,尚且可以勉強支撐,孩子卻不好辦。
五歲以下的孩童個頭太矮,被爹娘背在背上亦或坐在竹筏上,再大些的最難挨,他們既不像大人般身強力壯在積水裡獨立行走,又不如年紀小的被爹娘背在背上、抱在懷裡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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