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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8:00:58 作者: 王玧
    里正家統共有二十畝地,按照喬掌柜的說法,等到織女鎮眾人沒有口糧走投無路之際,他們直接提出用土地換糧食的法子,等將土地拿到手,他們再對半分即可。

    里正照舊難以下定決心:「那我如何跟官差交代?」

    里正將織女鎮牢牢把握在手中不假,可地契的過戶還要官府插手,幾千畝土地的變更著實太過引人注目,里正擔心官府會深究。

    喬掌柜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嗐,他們自願用田地同我換糧食,官府又如何去管?何況老兄你勞心勞力做了幾十年的里正,總歸認識幾個官爺,到時候使幾個銀子讓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成。」

    喬掌柜這樁「生意」不光考量里正的膽子,更在考量他的良心。

    里正一時半會兒難以下決定,只跟喬掌柜說讓再他想想。

    喬掌柜帶著胸有成竹的表情:「老兄,你仔細想想便是,要知曉,這可是干係到子孫萬代的大事……」

    說罷,他便離開了里正家。

    而織女鎮的鄉民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然成為待宰的羔羊,他們在田地里挖溝放水,似乎將地里所有的水放盡便可以讓枯萎的莊稼重新恢復活力。

    有條大河流經織女鎮,沒有人知道它的源頭和盡頭在何處,人們認為大河有著無盡的威力,每年都會向大河裡的龍王敬獻貢品。

    而田裡大量的積水同樣被排到河流中去,短短几日功夫,大河的水位不斷攀升,眼瞧著竟要跟河岸齊平。

    東小莊眾人皆打西邊長大,並沒有多少應對洪澇的經驗,織女鎮歷年多雨,他們似乎已經搶先一步預知即將來臨的危險。

    「河神發威,馬上就要來懲罰咱們了……」

    「龍王爺跟河神打架,打到我們跟前來了!」

    ……

    不知從誰嘴裡傳來這些謠言,人人帶著無盡的恐慌。

    陳寡婦過來就是為告知木槿這些事:「我看鎮裡很多人家開始砍樹和竹子做小船,你們最好也預備些,別等真來了洪水來不及布置。」

    有糧媳婦就是個消息靈通的,昨日就跟木槿說過那些似是而非的謠言,只是有糧媳婦生長在西邊,壓根沒見識過發大水的情形,說起時就跟分享個新鮮事差不離,遠遠沒有陳寡婦那般震撼。

    「嫂子,你覺得咱們這當真要發洪水嗎?」

    「大夥都說如此,我瞧著八九不離十,河神爺爺發怒啦!」

    陳寡婦小的時候,就發過一回洪水,當時村子裡被淹死十幾個人,陳寡婦記得格外清楚。

    陳寡婦離開後,木槿帶崇文崇武走了趟河堰,河裡頭的水只差半米就要蔓延到岸上,比她三天前看見的水位高了近兩米。

    三人回去時滿臉心事,連家都不曾回,直接去王寶興家說了此事。

    木槿沒有經歷過洪澇,但她真切地感受了大河水位的變化,心裡隱隱覺得危險就要來了。

    王寶興身子不好,他家外頭的事大多由崇遠來干,王寶興只曉得今年雨下的太大恐怕又會顆粒無收,並未親眼見識大河水位的變化。

    聽見木槿幾人的話,王寶興拄著拐杖就要往外頭走。

    他信奉眼見為實,無論如何總要親眼看看才知道具體情形。

    靠近大河以後,王寶興沉默許久。

    與木槿崇文等年輕人不同,王寶興爺爺那輩曾遭遇過洪災,他小時候多少聽家中老人說起過。

    微風吹起王寶興近乎全白的頭髮,他的背不堪重負已經被巨大的壓力給壓彎。

    離開時,王寶興似乎已經失去所有的力氣:「造孽啊……」

    回到東小莊,王寶興沒有多耽擱,讓崇文崇遠幾個人趕緊把族人們喊過來,總歸要讓他們知道情形如何。

    只是木槿注意到,王寶興說話時有氣無力,整個人的精神仿佛已經被耗光。

    王寶興在東小莊有著至高威望,聽聞族長讓自個兒過去,人們紛紛放下手裡的活計,老老實實往族長家走去,即使最愛找茬挑刺的疙瘩也不例外。

    「今日我找你們來,是想說大河恐怕要發洪水,大夥務必做好準備,別到時候被大水給沖了。」

    王寶興話音剛落,底下便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並非眾人不尊重族長,著實是他說的話太過震撼。

    在短暫的喧鬧過去後,不知怎的,人群中仿佛死一般寂靜。

    正因如此,王寶根明明不大的聲音被放大無數倍:「族長,你預備咱們如何做?」

    王寶興看了眼木槿的位置。

    木槿提前將陳寡婦透漏的消息說給他聽了,如今東小莊只能學織女鎮造小船求生路。

    「那糧食呢?」

    王寶興嘶啞著聲音說:「能帶走多少是多少,保命要緊。」

    說罷,王寶興便自顧自拄著拐杖往屋裡去了,留下族人們面面相覷。

    見人們依舊不離開,木槿高聲說道:「咱們快去準備吧,大水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來,如今一刻鐘都耽擱不起啦!」

    木槿的話點醒了族人們,人們紛紛離去。

    男人們帶上斧頭砍竹子,女人則忙著收拾家中的值錢物件。

    眾人結伴前往竹林,木槿向崇文和崇遠拜託:「還得辛苦兄長帶其餘族人將細娘並東小莊幾戶女人家的竹子一塊砍了。」

    在古代,女人因為體質原因受限制太多太多,方才有福和同住的寡婦滿臉絕望,好像接下來只有死亡在等待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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