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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8:00:58 作者: 王玧
鄉民們以前覺得從外地逃難而來的人是鄉巴佬,內心並不怎麼瞧得起他們,今日見到對方出手如此闊綽,直接殺了頭豬給他們吃,心裡充滿震撼。
老天爺吶,桌上有三個大盆,裡頭有炒豬血豆腐、炒下水、一大盆雜麵饅頭。
光這些尚且不夠,每個桌上都有滿滿一大盆肉湯,拿勺子撈,能撈出不少肉來。
南北方吃食不同,且拿明州城周邊說,有錢的人家吃大米,沒有錢的人家則吃米糠,織女鎮中大多數人家便靠吃米糠過活。
不過連飯都吃不飽的人哪裡會挑剔,他們見到雜麵饅頭眼冒金光,照樣吃得極香。
鄉民們剛開始還顧忌面子,並不敢敞開肚皮吃喝,越往後越放開拘束,光木匠就喝了三大碗肉湯。
每碗肉湯裡頭都有兩塊肉,吃得他喜滋滋。
中間同樣遇見過不愉快,他同婆娘抱怨:「怪道人人都說水田是個潑皮破落戶,真沒冤枉他。」
「水田又咋了?」
木匠心裡憋著氣:「水田摸到筷子就胡吃海喝。席上有兩道肉菜,份量不小,他兩口就塞進半盆去,若非我動作快,定然沒法子喝三碗肉湯。」
跟水田在同一個席面上吃席的人個個羞惱。
往年吃席經常會出現用筷子搶肉菜的時候,然而像水田這般不知收斂直接將席面上小半菜餚吃掉的卻並不多見。
每個桌上擠著十幾二十來人,不乏有那等餓死鬼投胎搶吃搶喝的,如水田般不要臉皮豁出去的卻極少,因此,跟他同桌吃飯的人十分憤怒。
若非顧忌著主家,木匠早就上去掄他兩個大嘴巴子了。
抱怨完水田,木匠邊做木工便與婆娘感嘆:「東小莊他們當真實誠,我瞧不像有壞心思的,日後倒能同他們一道行事。」
車隊自打來到織女鎮,與鄉民們有不少接觸,鄉民們其實心裡存在幾分警惕,除卻里正之外,沒怎麼有人同他們深入交往。
便拿用水問題來說,織女鎮中的井是百年前鄉民們合力僱人打的,有些人並不想讓車隊占便宜用自己的水井,兩邊因為此事交涉過許多回。
王寶興甚至動起自己打井的念頭。
他去明州城裡找專門打水井的匠人,結果聽說人家從鬧糧荒之後便帶妻小回鄉下去了,車隊不得不忍受鄉民們的黑臉繼續用人家的水。
經過此番交流,鄉民們知道他們是實誠厚道人,而且吃人嘴軟用人手短,他們吃飽喝足之後怎麼也要對東小莊客氣點。
木匠又做起木工活。
三個兒女眼睛晶亮:「我們也喝了肉湯,可香啦!」
聽完兒女的話,婦人覺得東小莊那群人應當是良善之人,否則光請大人過去全了面子情即可,孩子又不頂事,做甚要給他們。
婦人沒有過去吃席,在孩子和他爹的描述中知曉今晚吃得有多好,她再不勸木匠歇息:「那咱們抓緊把活給干出來,不然颳風下雨,他們連個支應都沒有。」
往日見到孩子爹晚上做活時,她經常勸他多歇息會兒,今日反而給丈夫打起下手來。
對方待他們真誠,自己肯定不能偷奸耍滑耽誤人家的大事。
——
木槿家的門窗全給裝上,時間已經來到六月份。
雖然溫度比往年低些,可估摸著也有個二十幾度,對於忍受夠了冰天雪地嚴寒氣候的人而言,絕對是極其讓人開懷的一件事。
看見被裝上的門窗,木槿忙不迭用農家自製的簡易膠去糊窗紙。
這種簡易膠製作方法非常簡單,只需要兩樣物件,分別為水和麵粉,將水和麵粉按照比例混合之後會有粘性,糊窗紙的時候正好可以用上。
平常納鞋底也是用自製的簡易膠,雖然沒辦法粘合大件的物什,然而它在日常生活中的作用依舊不小。
木槿將窗紙糊好之後便讓它自然風乾,她自己則拿出了空間裡的麻袋。
當初為了掩人耳目,她去明州城時也買過幾個麻袋,所以倒不怕被人看見。
木槿將幾十個麻袋沿著縫線的縫隙剪開,然後用水涮洗過,有些是用來裝糧食的,上面難免會沾些穀子皮亦或塵土細沙,雙胞胎又恰逢剛開始穩當走路的年紀,還是小心些好。
洗完晾乾,拆好的麻袋柔順不少,木槿拿起針線細細縫合。
她的針線功夫長進不少,即使在周圍做了好些年的婦人中間,也不像起初那般一眼就能瞧出比別人差來。
怕如意吉祥玩鬧時扯開,木槿針腳細密,花費大半日功夫才將裡屋鋪的麻布給縫好。
若非質感太差,遠遠瞧著與現代復古風的地毯看不出差別。
裡屋的土炕就占據大半空間,外屋則為兩間客廳,雙胞胎主要活動地點就在外屋,她後面剩下的活計還有不少。
看見手中的針線不夠後面用,木槿就往織女鎮去。
織女鎮家家戶戶有織機,初來乍到連衣裳也沒有的族人們經常在他們手中買布料與針線。
記得王寶興特地提醒族人們,莫要只從一戶人家買,借買東西的時候多接觸幾家,摸清他們的秉性要緊。
木槿去了織女鎮最靠東的人家,開門的是個女人。
她眼裡沒有戒備,反而熱情招待木槿。
「我來買些線,要碳灰色的就成。」
兩邊方言不通,木槿特地放慢語速,這樣一來對方更容易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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