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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8:00:58 作者: 王玧
被王寶興支使過去尋水的人並沒有找到水, 但現在正值晌午最熱的時候, 即使走在野外, 隊伍也會在晌午停幾個時辰,所以大家尋到一個空置的房子,將家當行李搬進去,自己就著房子裡的涼意稀里糊塗睡過去。
如若不是在室外被暴曬,壓根無法體會有磚瓦在頭頂上遮擋太陽有多涼快,木槿剛進屋子就舒服地嘆口氣。
雖說屋子裡溫度照樣很高,然而比起室外要被太陽曬乾曬化的熱,屋子裡的溫度已經能算上涼爽。
中間居然還有人想著在王寶興眼皮子底下溜出去。
原因是他見到峪口鎮如此繁華,幾乎所有房屋皆由青磚砌成,想要四處轉轉,說不準就能發個財呢。
木槿看著空蕩蕩的房屋,忍不住搖頭。
屋主出去逃荒肯定會把值錢家當帶走,即使還有遺落,恐怕早就被最先到來的幾波災民給順走了,怎會輪到他們。
之所以能判斷出來過好多災民,是因為車隊進來時,好些房屋的大門已經被損壞,房屋裡幾乎沒剩下多少東西。
主人即使出來逃荒也肯定不會不管自己千辛萬苦置辦下的家業,怎麼都要鎖好門再出去,能看到許多房屋門窗大敞,必然有前幾批災民的功勞。
木槿不覺得在經歷多次搜刮之後還能剩下值錢物什並且被他找到。
現實中可沒有故事裡那麼多的的氣運之子,他此番過去只會加劇體力消耗的速度罷了。
車隊已經在崎嶇不平的低矮丘陵上行走數日,消耗的力氣只管比從前更多,之所以要在晌午歇息,除了有防止天氣太曬把人曬傷或者曬脫水之外,還有層補充體力的意思在。
所以王寶興沉著臉將那人強行留下來。
「除了看守的幾個人外,其餘人都給我去睡覺,不然你累倒在半路上可沒有人能管你!」
等屋子裡的動靜消停下來,木槿很快就躺在鋪蓋上睡過去。
現在道路通行難度太大,跟原來一樣遠的路程卻要消耗幾倍力氣才能走完,所以每日停下來連吃東西的想法都沒有,淨想著躺下睡大覺了。
經過半個多月的修養之後,她腰上的青腫已經消退,自從身體恢復後,木槿又開始重新與家裡人一起步行上路。
如此這般,王李氏和王寶山就不用顧忌她,在走累後能夠歇息會兒。
——
等休息好出發,外頭天氣略微涼快些,當然,只是與晌午最熱的時候比較而已,用現代的角度看,白天照樣有三十四五度。
即便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睛,木槿依舊覺得身上皮膚被曬得灼熱,她沒有辦法,唯有在出發前後喝空間裡的水或者運動飲料來支撐,儘量補充水分和鹽分。
而車隊裡好多人怕水會被用光,並不敢大肆揮霍有限的水源,所以他們照舊每日喝兩口潤潤嗓子,至於家裡的老人或者孩子,則因為身體不如年輕人強壯,會多飲些。
在艱苦環境中,孩子也會提前懂事,明白水源的來之不易,所以每當大人要多給他喝口水,孩子都會用乾渴到嘶啞的嗓子說自己不渴。
也有年紀太小的孩子,抑制不住本能的渴望呡一口水、再呡一口。
「老天爺吶,可憐可憐俺們老百姓吧,快點下場雨救救俺們……」
土裡刨食的莊稼人明白現在的氣候百年難遇,以前只在祖祖輩輩的故事裡聽說多少多少年前鬧災,誰成想如今讓自己給遭了災。
擱往年,這時候他已經收好最後一茬莊稼,去山裡打柴預備過冬了。
就算還不到冬天穿棉襖的地步,可總歸要穿上兩層衣裳才對,現在卻跟在蒸籠里般要把人給熱死。
上蒼沒有聽見走到絕境的黎民百姓的呼喚,大家往後很長一段時日都在面對灼熱的光照與乾裂的土地。
車隊裡有糧食和少量的水源支撐還好,雖然悲觀卻不至於絕望,而沒有水沒有糧食只憑藉一股子韌勁往前走的災民,承受能力略差些的,直接就找個涼快地準備等死。
能夠走到此處,都是有些心氣兒和狠勁在的,他們忍受著缺衣少食的痛苦以及過分熾熱的光照,就盼著能趕緊到南方去,能有口吃的喝的,結果往南走與北邊居然沒有太大差別,走過的地方還不如陵城繁華。
再往前依舊是一眼望不到頭的破敗之色,與其累死累活走到最後發現照舊沒有水,還不如尋個涼快些的地方靜靜等死呢。
這般想的人居然還不少。
假如木槿不是逃荒隊伍中的一員,她或許還會疑惑既然已經撐到現在,何不多撐會子呢。
現在她終於明白答案,口渴和飢餓同樣難挨,尤其有灼熱的太陽照射,即使裹得嚴嚴實實,也無法避免身體中的水分鹽分流失。
人們不明白其中的原理,卻能夠清楚感受到身體的彆扭,在又熱又渴的時候,能堅持下去實在太難。
有家人活著跟自己做伴還好,說不準能咬咬牙繼續撐下去;那等逃荒逃到最後就剩下自己還活著的人最為難過,感覺自己沒辦法最後,便失去了最後對於活著的渴望。
渴死餓死之前,他暗暗期盼下輩子能投個好胎。
在災難橫行的年份,木槿見過有人餓死、渴死或者因為打鬥受傷,就連屍體也見過幾次,但她還是第一回 看見有人走在半路衣裳直接著起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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