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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2:52:30 作者: 遲宵也
    這一聲令下,眾人立刻就將目光給收了回去,三三兩兩地靠在一塊繼續興奮狂歡,哪怕還存著些許疑慮,也不敢再多問些什麼;只有一個戴著墨鏡、特立獨行的男人似乎並不怕溫否,大咧咧地端著一杯酒湊了過來,攬住了他的肩膀。

    墨鏡男吹了聲口哨:「溫哥,你今天狀態不對啊,怎麼一點酒都沒喝?」

    「來一口?」

    溫否臉上笑意未散:「不了,等會還有事。」

    墨鏡男有些稀奇,幾乎立刻就張大了嘴,「嘖」了一聲,墨鏡也順著鼻樑略微滑了一些下去,裡頭那雙含著戲謔意味的眸牢牢定在溫否身上,意有所指:

    「哥,你這就不厚道了吧。」

    溫否笑而不語。

    他仍由墨鏡男好奇地從他的手下將手機給抽了過去,試了好幾次密碼都沒解鎖,只能看到鎖屏上一條條微信彈出來,間或夾著幾個「小魚」、「上鉤」、「女生」、「高中」這類的詞,構不成一個完整的句子。

    墨鏡男直接咬住下唇,更加好奇了,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大了些:「我還以為是場子裡的人,沒想到居然是哥你找的高中生?怎麼樣?嫩不嫩?」

    他的眼裡帶著暗示,下意識地用下|身挺了一下。

    這幾句話問的實在是不乾不淨的。

    在他們的場子裡,這種暗示基本上就意味著「借我也搞搞」,畢竟他們這幫二世祖家裡的財產幾輩子都花不完,除了那些底線不能動之外,別的灰色地帶是統統都沾些,抽菸打牌喝酒玩女人。

    掩藏在暗色中,眉心的微蹙輕的看不見,溫否臉上笑意不減,只是將手機給抽了回來,慢條斯理、親親熱熱道:

    「少在外面亂搞,髒。」

    墨鏡男臉色一僵。

    「看,舌頭都不乾淨了。」

    溫否狹長的丹鳳眼微眯,說的話輕飄飄的,尾音上揚,像在講什麼甜蜜有趣的笑話一樣。

    「不乾淨的東西要怎麼樣?」他微笑著說,「剪掉。」

    這一聲只在兩人之間的耳語讓墨鏡男遍體生寒。

    剛剛還火熱的身子即刻凍住,輕飄飄的感覺消失,墨鏡男大驚失色似的,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逾矩了。

    他觸碰到了溫否的逆鱗和禁區。

    不怪墨鏡男大意警惕,溫否已經很多年沒有露出過這一面了。

    溫否維持著自己溫柔好心的面具太久,又太好,幾乎讓人忘掉了,他其實才是這一圈子裡家裡最雄厚——也是最混蛋的一個。

    高中的時候,他不知跟學校里普通班某個小幫派的人鬧了什麼矛盾,將幾個人給約到天台,漫不經心地坐在一把木頭凳子上,大馬金刀。

    那幾個人要麼虎背熊腰、要麼賊眉鼠眼,聽說平常在班上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物,被喊過來也不甚害怕,粗著嗓子跟溫否叫囂:「你喊我們來幹嘛——」

    最後一字還沒說話,溫否已經提著凳子、噙著笑在他腦袋上開了瓢。

    猩紅的血飆了出來,濺到他俊美非常的臉上,他半絲害怕沒有,只輕輕伸手擦了擦臉,慢條斯理、痞氣十足:

    「髒死了。」

    充滿嫌棄。

    場面霎時間混亂起來,悶哼聲和嚎叫聲不絕於耳。

    等接到通知的校方和部分耳聰目明的同學趕來,為時已晚,戰局已然結束,天台上零零散散躺了好幾個人,只有一個校服沾血,頭髮微亂的溫否還好端端的。

    他身旁還放著幾桶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拖把髒水,已然將那幾個手下敗將澆成了落水狗。

    他此刻一隻腳踩在為首人的身上,另外一隻手則夾著一根點燃的煙,猩紅的光點明明滅滅,薄薄的煙霧裡夾雜著血腥氣和大仇得報似的快感,讓他那雙好看的丹鳳眼微眯。

    溫否看到了副校長和教導主任鐵青的臉色,好似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似的,似笑非笑地「啊」了一聲,將含在薄唇中的煙拿了出來,不緊不慢地在身下的落水狗身上碾了碾,聽到一聲痛嚎才鬆手。

    「對不起,」他臉上還帶著血,無辜道,「下次不會在學校抽菸了。」

    「……」

    眾人幾乎目瞪口呆。

    這件事畢竟還要解決,當年的不少人看到這副畫面幾乎嚇破了膽子,不知道溫否的家裡能怎麼解決這麼嚴重的事情,可是溫否的母親一邊打麻將、一邊在電話那頭笑眯眯地應了一聲,傻白甜似的:

    「啊呀,怎麼阿不又跟別人打起來了呀,嚴重嗎?」

    「這、這……」這可不是用嚴重來形容的。

    副校長擦了額頭的汗,輕聲細語喊溫母來學校一趟,還沒喊得動美艷的婦人,就在轉頭的一瞬,就看到溫否動了。

    副校長十分警惕,神色為難:「溫否!你等一下——」

    溫否應聲轉頭,眉尾上挑,滿不在乎地提起了碎成了兩瓣的凳子,沖他揮了揮:「怎麼了?不能扔垃圾?」

    眾人啞口無言,只能目視著一片混亂的始作俑者閒庭信步似的離開。

    還知道扔垃圾?

    好像還怪有素質的??

    他媽的,打人的時候不知道有素質,這會反而道德這麼高了??

    然而,眾人的腹誹沒一句敢放到明面上來,現場也沒有人能攔得住溫否,他幾乎毫不費力地就借著扔垃圾的藉口,拐過了幾條走廊,準備經過一個他總是偷偷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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